杀了两个叛将,黄得功的残军立刻归心。曾志国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不比当初。江南一带,已经叫他杀的人头滚滚。
乱世之中,越是这般越是教人敬重。现在的曾帅,已经不是当年在黄得功军中的那个小小千总军官了。
曾志国笼络了黄得功,带着残军回转,正好又赶上打开了南京城,入城之时,南京城中的禁军官兵跪了一地,手中铠甲兵器丢的到处都是,其实天雄军攻城,不过就在中华门一带打了一场,由传教士中铸出来的六磅炮放了几炮,城头的守军就四散而去,根本不做抵抗了。
其余各门,有的有人放了几箭,更多的就是直接没有人把守,直接就开城门进去了。
倒是入城之后,南京城里不少乱兵无赖流氓到处做乱杀人,清理乱兵流民用了很长时间,就算如此,这座朱元璋手里修起来的雄伟大城也不过一天一夜功夫就彻底落到了曾志国的手中。
大明的气数。当真是尽了啊……
到这会儿,曾志国倒是理解赵之龙等人了。史书记录,清军一过江,南京城中就决定投降了。到多铎顶风冒雨的入城时,城中文武官员奉上地图户册,就这么跪在雨中乞降。
江南还有几十万兵,京营吃饷的六万加上各镇总兵,文武操江,二十三万,就这么不战而降了。
事情到了这会儿,倒也是不必多说了。
他挥一挥手,一群持戟甲士挺身上前,每两人拉起一个。
诚意伯刘孔昭性格坚毅,是勋戚里唯一敢和文官们对着干的,所以名声也极坏。此时此刻,他吓的全身瘫软,甲士一至,他就趴伏在地不肯起来,他向着曾志国叫道:“曾帅,我等拥立你为皇帝,拥立你为皇帝啊!”
“是的,我等拥立,拥立!”
在刘孔昭之后,无数的公侯伯爵一起开声,王铎这个阁老,各部尚书,詹翰科道。行人通政,锦衣卫、金吾卫、羽林卫,过千人跪在地上,哀声求饶。
唯一站立不动的,唯有常延龄一人,便是尾随他出来的钱谦益亦是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下,不敢抬头。
那点和曾志国叙旧的心思,早就飞到九宵云外去了。
常延龄仰天长笑,眼角却已经是泪水滚滚,涕泪交加。
天气很冷,然而天空竟有隐隐约约的雷鸣声,没过一会,天空就下起雨来。
“好,我大明也当得老天一哭。”
常延龄止住笑声,伸手去拔腰间佩剑。
他今天戴的是貂蝉笼巾,穿的是红罗纱,佩玉带,腰间悬剑,此时抽剑而出,寒光耀眼,四周的人见了。各人都是心里一跳,连忙又把头给扭开了。
“怀远伯,”见他如此,曾志国眉头一皱,道:“你可以不必如此。”
“曾帅要是招纳我,可反到教我小瞧了。”
“不是招纳,”曾志国道:“只是觉得似乎不必如此。我此来,不过是清君侧,倒不是要谋反篡位。大明还是大明,我还是臣子,那么,尊驾又何必如此呢?”
听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立刻都放了下来。
钱谦益差点就跳起来!
太好了,原来只是清君侧,好在他自己做人喜欢留一线,东林党和阉党联起手来对付曾志国时,他可是隐忍不发,不要说做事,就是一句话也没有。
有这种态度在,想来曾志国就算要杀一批人,杀来杀去,也杀不着他吧?
这么一来,命可以保住,没准凭着两边过往的那点交情,还能继续做官?
“啪!”趁人不注意,他偷偷扇了自己一小耳光,这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个!
倒是没有人看他,曾志国和常延龄的对答关系到大伙儿的生死存亡。在场的人已经有不少人在骂常延龄是二百五了,曾帅是什么人,刀下可曾饶过人!
常延龄亦知此点,但丝毫不怕,他微微冷笑,道:“曾帅,知道你钢刀不饶人。但我原本就是求死之人,死得其所也便是了。倒是你,刀下那么多亡魂,你睡的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