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说来听听。”
“是,大王!”
淳于商应了一声,旋即起身走到悬挂的舆图面前,徐徐道出了他的看法。
从情报来看,云绫收取了梁州军政,拥兵十一二万,而眉县之军却只两万,算上子午道的伏兵,最多也只动用了四五万兵马。
能说动公孙安世所部配合来了场子午道伏击,可见云绫此番出兵绝不会是小打小闹。
那么,其他的兵马哪儿去了?
对于淳于商抛出的问题,帐中只有两个人隐隐猜到了。
其一便是姚天君本人,而另一个则是原大周并州大都督郭开盛。
郭开盛起身仔细察看了一番舆图,旋即伸手在上面一指,笃定道:“必是藏于褒斜道无疑!”
“不错!”淳于商颔首,捻须笑道:“彦知节三子皆是我军大将,得知其父失陷,岂能无动于衷?”
说着,他便再次看向舆图,将之后的猜测和盘托出。
云绫兵出傥骆道,却放着最近的周至、武功一线不顾,偏偏折向西北驻军于眉县,为何?
彦知节三子皆独领一军,得知云绫兵少,为救其父未必不会往攻眉县。
眉县之后便是褒斜道出口,若云绫伏兵谷口,再佯作不敌退入谷中,彦家三子只怕就要步上其父后尘了。
听罢淳于商的猜测,郭开盛不由惊惧道:“此女用兵竟至于此?!”
不单郭开盛有些不信,帐中诸将就没有几个人敢相信的。
唯独姚天君默然不语,眼中精芒闪动,隐隐流露忌惮之色。
这时,淳于商看向姚天君,拱手道:“大王可遣精干细作深入褒斜道查探,若公孙云绫果真藏兵谷中,则须严厉约束彦家三子,否则必坏大事!”
“不必查了。”姚天君摆了摆手,淡淡道:“与其冒险深入山谷,不若引蛇出洞。”
说着,他起身踱步走到大帐门口,望向天空道:“大雪已停,长安也是时候收下了。孤就不信,她能放着长安不管。”
随即,他又转身看向帐中诸将,开始调兵遣将,为来日攻取长安作出准备。
安营于长安之南的彦家三兄弟也收到了子午关的战报,也正如淳于商所料,脾气最急躁的彦从皋当即便要提兵攻打眉县。
彦从勋虽神色如常,但频频起身踱步的举动还是暴露了他躁动的内心。
只彦从武皱眉不语,捏着战报迟迟不作决断。
就在彦从皋将要压不住脾气时,姚天君的军令到了。
军令只有一句话:整军,后日攻打长安!
待使者走后,彦从皋当即暴怒道:“大王这是要弃父亲于不顾?起兵以来父亲立下了多少功勋,大王怎能如此!”
“噤声!”彦从武冷冷地瞥了彦从皋一眼,低声呵斥道。
彦从皋自幼被彦知节亲自带在身边教养,自觉比两个兄长要高上一头,自然不会服气。
然而彦从武接下来的话却教他冷静下来,忿忿地坐下独自生闷气去了。
彦从武说了什么?
其实与淳于商的猜测大差不差,正是怀疑云绫是在以身作饵,实则于褒斜道内布有伏兵。
彦从皋虽然脾气急躁,却也是知兵之人,一听这话便是不服也说不出辩驳之语来。
更何况还有姚天君的军令在头上压着,他除了生闷气也做不了旁的了。
若教远在眉县的云绫知晓姚天君等人是这么猜测她的意图的,恐怕她也只会笑而不语。
毕竟,任谁也猜不到,她选择驻军眉县只是单纯不想提前卷入长安之争罢了。
就如驻军灵武的韩元让,此刻就对着舆图分析着云绫的意图,最后的结论却是与淳于商不谋而合。
“有了子午道那一出,她屯兵眉县的意图就有些太明显了。”
头发花白的韩元让轻声嘀咕了一句,语气中颇有些遗憾。
在他看来,若是没有子午道那一场伏击,云绫说不定还真能在眉县钓到大鱼,可惜了。
一旁听着韩元让嘀咕的绝色女子却是蹙了蹙眉,有些没好气地说道:“就我认识的公孙姑娘行事可是稳妥得很,断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人看穿了意图。”
闻言,韩元让有些惊异地看了过去,笑道:“呦,你们还有交集呢,怎么没听你师父提过?”
绝色女子轻哼一声,悄声道:“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便没与师父细说罢了。”
听她这么一说,韩元让还真就来了兴趣,当即追问道:“说来听听。老夫总听公孙老儿夸他这个孙女,可惜老夫与她缘悭一面。之后咱们少不得要与她配合用兵,今日正可了解了解。”
许是听到要配合用兵,女子沉吟片刻便徐徐道出了当初在凉州的往事,听得韩元让不时点头喟叹。
没错了,这女子正是那天山派在凉州的话事人,江湖人称“凌云剑”的顾亦卿。
同时,她亦是此次西域诸国联军名义上的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