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姆望着亭子外僵了一下的杜鸣,知道他总是不习惯。或许心里,还是些许怨恨她的吧?
苏问昔在旁边笑道:“习惯的事情,一下子改不过来么。像我,跟着皇上喊奶姆习惯了,张口喊母亲,觉得倒有些生分似地。”
骊骏觉得苏问昔虽然性子是跳脱了一些,关键时刻说出来的话却是非常窝心。她一句“跟着皇上喊奶姆习惯了”,似乎一下子拉近了子规和他的关系。好像是在说,他怎样喊奶姆,他们也怎样跟着喊,仿佛有些兄言弟效的意思。
脸上就有了笑意,说道:“都是自家人了,哪来那么多礼。你进来吧。你的夫人刚刚正跟朕献了一幅藏宝图,正好,你也过来看看。”把“藏宝图”三个字咬得极重,带着调笑之意。
杜鸣:“……”
如果不是为藏宝图的事情,他何至于如此勿忙着急地追过来。没想到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让她献了一幅所谓的藏宝图。
走进亭子里来,抬眼看了苏问昔一眼,苏问昔毕竟有些心虚,讪然地冲他笑了笑,还为自己辩解:“事关重大,你不在府中,我只好来找皇上了。”
杜鸣:“……”
且不说那是不是真的藏宝图。即便真的是,那医书距现在得一千年多了吧?这一千多年,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谁知道?那宝藏还存在不存在且两说着呢。你就这么冒冒然地跑宫里来找皇上?
杜鸣挺无奈。有时候苏问昔心思深得比他都不差,有时候,苏问昔又脑子浅得令人无语。
不过图已经给她献了,话已经给她说了,再往回收不是就是欺君了?
在骊骏似笑非笑看好戏一样的调侃中,双手将手中的匣子奉了上去。
“这是徐大人送来的医书,是不是宝藏,请皇上定夺!”
骊
骏才不接,也不着内侍接。只是笑道:“既然问昔如此信誓旦旦地觉得是藏定图,这竹片就由她来拼一下罢,图也一并交给她拓下来便是了。”
苏问昔连忙说道:“皇上,臣妾一个孕妇,这等金钱上的事情,还是别沾手了吧?俗话说,上行下效。万一将孩子熏成财迷,眼中只看得到金子银子,是不是不太好?”
骊骏:“……”
杜鸣:“……”
奶姆:“……”
你还怕孩子被你熏成财迷?真要能熏成财迷,只怕早成了。你自己有多财迷你自己不知道?哦,你不是财迷,财迷是看见银子不想出,你是看见银子就要抢!
骊骏调侃地看杜鸣,杜鸣……看着自己的手中的匣子。苏问昔是冒失了些,不过皇上不生她的气就好。
苏问昔有些不服气地:“说不定真是一张藏宝图呢!你们谁敢说不是?”
杜鸣:“……”
谁也没敢说是不是?皇上面前,只要不敢确定是,谁敢冒然地上前递东西。
看苏问昔实在没有自觉,就低声提醒了她一声,“即使是,也已经一千多年了。”
苏问昔却似乎完全没有拿准杜鸣的意思:“什么意思?天长日久,宝藏风化了?”
杜鸣:“……”
骊骏就笑道:“既然你如此笃信,今日就拼拼这张图也行。”
转脸对亭子外的内侍说道,“派辆马车,去苏府请苏少卿过来。他的妹妹今日献了宝图,他怎可不来看看?”
内侍看皇上难得如此高兴,自然应着声立刻去了。
骊骏回脸又对奶姆笑道:“奶姆,我们且去太极殿,那边空间开阔,想来问昔想要拼个藏宝图,绰绰有余。”
苏问昔可看出来皇上的调侃了。
什么意思你?我这里巴巴地跑过来给你送藏宝图,你这里当看戏看笑话了?你还
请苏墨过来看我的笑话?
苏问昔于是就看自己的相公:你也不相信我?
杜鸣:“……”
他真是不想打击苏问昔。这么着急地追到宫里来,完全是怕她被皇上迁怒,不过既然皇上一派看戏找乐子的样子……
杜鸣嗓子轻轻清了一下,说道:“既然皇上让拼一下图,且去拼出来看看再说罢。”
即使不是一幅藏宝图,相必那图也是有说道的,否则谁会闲得没有事情做费那么大的劲在竹片的背面费心刻下那些刻痕呢?
苏墨过来的时候,苏问昔的拼图在杜鸣的帮助下已经拼了小一半。
苏墨听说了事情前后时,简直……觉得当初将妹妹嫁给杜鸣真是有些对不起他。你给萧府的夫人撂脸子下绊子,萧大人好歹是同僚,大不了不相往来,子规愿意护着,你也吃不了亏。你胡闹闹到皇上那里,谁有天大的胆子护着你?
这也是杜鸣,换个别人,不气得写休书,也早跪到皇上面前请罪去了。
苏墨进太极殿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在主位上喝茶砸核桃的皇上,以及喝茶吃核桃的奶姆,然后是太师椅上稳稳当当坐着发号施令的苏问昔,再然后是任劳任怨在地上拼竹片的杜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