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头听说苏问昔要出门,最近大约是在府里无聊了,跑过来要求跟着同行。
苏问昔想到自己三个侍女都是美貌出众的,上一次去西番,二王子看上了葛针,葛针嫁了过去。这次大王子在,别回头再看上了哪个。她这三个侍女,虽说是皇上的人,可跟着她以来,对她照顾有加,性情又是一等一地好,嫁谁也不能嫁到番邦去,受了委屈连伸个手讨个帮手都讨不到。
因此只带了丹朱出门。豆蔻几个劝了半天,如今苏问昔这身子,出门没有将军大人陪着她们都不放心,这次居然只带丹朱一个还不大懂事更不会照顾人的小丫头,也恁是大胆了些。
苏问昔就笑道:“你们无非是担心我肚里的孩子。我这身边要武的有武的,要医的有医的,有了委屈别人欺负不了,有不舒服耽误不了,有什么可担心的?况且我也不去别处,只是去医馆走走罢了。”
紫风和平安齐齐腹诽:平日里为了跟医馆划清界线都不往那边走,今日巴巴地指着要去医馆。你是真要去医馆还是要去碰陪着大王子出街的将军大人?
当然二人都不会说出来。看了看豆蔻,豆蔻就对苏问昔笑道:“夫人一定要出去,有绍布大人跟着,我们倒没有什么不放心。不过最好坐马车出去罢,丹朱年纪小,走时间长了怕也受不住。而且夫人身子重,时间长了容易累。”
苏问
昔就笑道:“就依你。坐马车出去罢。”
绍布立刻去前院让备马车,想着反正不远,马车行着,他跟着就行。乔老头肯定是要坐马车的,他离乔老头越远越好。
前院备着马车,豆蔻几个就往车上摆茶点水果。
收拾停当,苏问昔带着丹朱和乔老头往车里一看,里面真是应有尽有,哪里像出行,倒像是摆宴。看着那一堆吃的,乔老头儿比苏问昔还欢喜。
马车一出将军府,受了豆蔻几个各种叮嘱的丹朱殷勤为苏问昔倒水递茶点。
苏问昔没有吃的胃口,倒便宜了乔老头,一边吃一边说道:“从前那些上门请神医的,备的轿子只讲一个铺张浪费,哪有这几个小丫头布置得贴心?可惜这几个小丫头马上要嫁人,不能带到边城去!”
苏问昔就看了乔老头一眼,说道:“想找贴心的丫头还不容易?你现在就打算着去边城了?”
乔老头就说道:“都城虽然繁华,然对我一个老头子哪有边城的一池温泉更讨我喜欢?守着你那个后花园不是带刺的就是带针的,哪如守将府的大温篷更让我喜欢?在边城自在习惯了,在这里束手束脚。何况那边只有无恙那个笨小子守着,想必早就闷得无聊了。”
苏问昔何尝不想回去,然而想到皇上还等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孩子还要她将来数年在身边养育,不觉叹了口气。
乔老头一边啃果子,一边幸灾乐祸地说道:“你从前可不是这哀声叹气的性子。不过你在这都城呆着却也是好事。边城那些富户都被你抢得差不多了,总得给他们留口气休养生息。你现在回去,他们哪里来的大笔银子给你抢?”
苏问昔就瞪眼道:“我抢银子是为了谁?纵然当初抢了那么多银子,我手中却没有落下一文钱,住的房子,吃的饭菜,
可有我现在用的一分好?”
乔老头就嘻嘻笑道:“我们当时是用了许多银子。现在不是有回报了么?无恙在边城养的那些雪蚵,大温篷里种的那些药草,我们制的那些药丸,可不都是生财的宝贝?对了,无恙送了几回银子过来,杜小子知不知道?你要指着他那些俸禄养家,早喝西北风去了。你是能抢银子,天下也没有几个比你更能造银子了吧?”
苏问昔造银子,除了自己心血来潮会买一两件价值不菲的玉石饰物之外,多数都是往外捐出去的。到现在为止,皇上虽然一再示好,然而皇家毕竟是皇家,多的是反复无常,她可不想自己因富招罪,既然皇上知道她在边城有收成,索性大方些向外撒些,钱财和性命相比,自然是性命要紧得多。
她没有跟杜鸣说的是,她并不是全心地信任皇上不留后手。
她一方面希望乔老头将皇上治好,能有自己的子嗣,好让她自己的孩子从那个位子解脱出来;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皇上真有了自己的子嗣,那他一直寄矛希望的她的孩子会是什么下场?
皇位的争夺历来容不得心慈手软。
苏问昔的马车往医馆走,走到半路,忽然车身一震,苏问昔跟着身子也是一颤,好在马车里宽敞,并没有磕到哪里,身边又有丹朱机灵地扶了她一把。
才要问怎么回事,听见绍布一声低斥:“什么人?!”
似乎是动了手,苏问昔听见“啊”地一声,一个孩子惊叫的声音伴着“嘭”一声响,似是有人摔跌在地上。
然后是人群哗然嚷开的声音,似乎在说“只是一个孩子”“怎能如此心狠”之类的话。
苏问昔于是隔着车壁问了一声:“绍布,怎么回事?”
绍布扬声说道:“有个孩子撞了我们的车,他袖里藏着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