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妃整个脸蒙上一层绝望。
她入宫的初衷?
当年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会是她一生的魔障。她被母亲养在深闺里,小心翼翼,担惊受怕。她知道母亲是为她好,她的父亲因贪墨案被斩,她的母亲不想让她面对外人的指点。
见到他之前,她几乎没有出过门,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她的世界里,她见过的男人,除了她的兄长,就只有家里粗俗的下人。
然而见到他,忽然就像天上燃亮了的星星,她从此就多了一个奢望。他有妻子没关系,他有侧妃没关系,其实只要每天看见他就是幸福的。她不奢求太多。
她真得以为自己不会奢求太多。
然而爱情,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日胜一日贪心的东西。看见他的时候希望他对自己笑,得到他的笑容时渴望他的温柔,得到他的温柔时希望他陪着自己,有他陪伴的时候希望时间慢慢地走,他陪她越来越多的时候,便希望他只属于自己。
她一生最美的年华、全部的爱情,都给了这个男人。
然而她却慢慢发现,这个男人,他的笑意总是那么淡淡一点,他的温柔总是那么淡淡一点,他的陪伴,也总是那么淡淡一点。而他,似乎永远都不可能属于自己了。
她痛苦了一段时间,然后发现,他对于其他的女子,也不过如此,甚至不比对她。至少她得到了最多的赏赐,最华美的衣服。宫中的几个妃子,他陪她的时候最多,看她的时候最温柔,对那几个,他似乎完全不上心。
慢慢地,她心理也平衡了。她想,他是太累,事情太多,心里太烦。
然而自从有了苏问昔,自从苏问昔时时地出现在宫里,她发现,原来他也有开怀大笑的时候,原来他也有高兴地眉飞色舞的时候,原来他对一个女子
,也有百般纵容的时候。
她忽然就嫉妒了,深深地嫉妒了。从前的那个自我安慰忽然成了深深的讽刺。
她给苏问昔下药,不是因为她站在曹绩那边。他才是她爱的男人,她怎么会和别人站在一条线上与他作对?
然而嫉妒就像一只毒蛇,它深深地咬了她一口,她中了毒,一定要拿到解药否则只能等待毒发身亡。
她很想知道,如果苏问昔不见了他会是什么反应?如果他知道是她带走了苏问昔他会是什么态度?
潜意识里,她还想知道,这个她对爱情已经失望的世界上,是不是真得有一份爱情,让她至少知道,爱情是个真实的存在,而只是她没有得到。
骊骏的袍袖最后被门挡在外面,很快不见了踪迹。
平妃像死了一样,木木地在床上没有动一下。
侍女为她细心地清理了嘴角的血,又端着水盆认真地拿细布蘸着水将地上的血擦拭干净。
一一清理完毕后,房间里燃起了淡淡的檀木香,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遮了下去。
皇上说过,平妃的命,至少要在她们手里延续五个月。五个月,对于平妃这样的身体,也不是不可能。实际上,只要她配合,再熬五年也没有问题。当然前提是,她愿意熬下去。
将军府里的苏问昔完全不知道宫里正发生着什么事情。她被大王子给惹恼了,杜鸣偏偏还要过去陪着那个可恶的大王子熟悉骊朝的风俗人情。
更让她着恼的是,那个钿钿还是大王子随身携带的侍女。明明是个心怀不轨不知廉耻一心想要插足的小三儿。
当然,苏问昔是相信杜鸣的,可是俗话也说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苏问昔越想越坐不住,推开紫风花了很长时间熬的雪梨羹,让豆蔻去喊绍布:“跟他说,我要去医馆!”
自从萧夫人
闹了那一场后,只要杜鸣出门,府里不是留下尚武就是绍布。当然绍布留下的时候居多,尚武毕竟有军职,而绍布因着那个西番的身份,只能在杜鸣身边作个跟班。
绍布最近被乔老头狠灌药汁,简直生不如死。一听苏问昔召唤,救命绳一样抓了就往院子这边过来了。听到苏问昔要出门,简直是迫不及待地表示随行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