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人用手一捋鬓边的头发,抿嘴笑道:“你不要着急赶我走,我的正事还没有办呢。”青衣女子问道:“你有什么事?”美妇人抬头望向崖壁,说道:“我是为这三色三叶青来的。”
青衣女子神情微微一震,说道:“你已不能再练‘仙游功’,要这三色三叶青有什么用?我奉师命在这里看守,你别想打灵草的主意。”
蓦然间,美妇人一张脸变得铁青,厉声道:“你师父那个老妖怪,废了我的仙游功,让我几十年修为毁于一旦,这笔账,我迟早会找她算。我今天来这,就是受朋友之托,采走所有的三色三叶青,这些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只要采了这灵草,老妖怪也就练不了仙游功了。”
青衣女子一听,向崖壁抢前两步,玉笛横在胸前,面上神情郑重。此时,那美妇人脸色已恢复平常,捂嘴吃吃笑道:“小颦儿,你挡得住我吗?”
青衣女子不答,立在崖前的一块石头之上,微风拂过,衣袖飘扬,仿若凌空仙子一般,美妇人依旧轻笑,也已挺身站立,尽显婀娜之姿。
杨重梧听到这妇人说,她受朋友之托来采三色三叶青,心念一转,料想她所说的朋友,应该不是戚继光,那必是东楼门的人。
这一着倒是阴险毒辣,只要将崖壁上的灵药尽皆拔去,那金龙岛自然就稳若磐石了,这是釜底抽薪之策。杨重梧一番计较,决定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再说。正自想着,忽觉青光一闪,那两人已交上了手,只看得一两招,心中又惊又喜。
两人出手均是极快,一沾就走,一触即收,青衣女子有如仙鹤,鹤舞长空,轻灵俊逸,美妇人宛若蝴蝶,翩翩翻飞,翩翩袅袅。别看她二人姿势都优美闲雅,甚至可以说都带着几分婀娜风姿,就如同舞蹈一般,可招式却是凶险以及。
美妇人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根铁箫,铁箫玉笛一碰,发出宫商徽子羽的音律,极是悦耳。二人都是兵走轻灵,招断意连,绵绵不绝,铁箫横挥,箫出之时,人尚在左,箫出之后,人已在右,玉笛指出,双足点地,玉笛抵箫,人已在半空之中。真是轻柔灵变、俊逸逍遥之极,二人轻功俱是绝佳,斗得紧凑处,音律齐发,竟似足不沾地,御风飞行,大袖飘飘,宛若仙人相争,杨重梧怎不看得心旷神怡。
二女师出同门,招数也大致类似,蓦地二人揉身直进,左手剑诀斜指向天,右手连同手中的兵器,伸得笔直,玉笛铁箫呼呼生风,均点向对方的璇玑穴,待得兵器近身时,二女腰肢一摆,错身而过,相隔丈二后同时回身,听到二人都娇叱一声,腾空而起,姿势美妙以极,身在半空,都伸足在石崖上一蹬,方向立改,都向对方飞去,手中兵器颤动,变幻出几十道箫光笛影,箫笛相交,发出“铮冲”的声音,余势不衰,二人手中兵器都擦到崖面,石屑纷飞,石面上竟留下深深印记。
二人如大鸟般落地轻盈,绝无半分声息,美妇人娇声笑道:“小颦儿,这些年长进不小啊,能接我两百来招了。不过,我劝你还是让开了吧,莫要逼我痛下杀手哦,像你这般花容月貌,嘻嘻,若是连男欢女爱都没有尝过,就一命归阴了,岂不是可惜之极。”青衣少女面罩寒霜,喝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有什么手段,尽管都使出来。”
美妇人敛了笑容,脸上又变成铁青颜色,两边衣袖鼓胀起来,缓缓将铁箫举起,一小枝铁箫,就如同举起几百斤的开山巨斧一般,踏前三步,朝青衣女子砸了下去。
青衣少女举笛相迎,这一番动手,虽然还是姿势优美态拟神仙,看着依旧让人感觉美轮美奂,可却与先前大有不同,二女不再闪展腾挪蹿高伏低,招数皆是大开大阖,速度亦慢了下来,只是铁箫玉笛嗤嗤作响,而箫笛碰撞后,却不发出一丝声音。
杨重梧知道,此时场中两人的招数,虽不如先前繁杂迅捷,可凶险程度却要远胜,每一招都蕴含了极深的内力。箫笛本是通过音膜振动发出声响,可此时已被浑厚的内力裹住,不能发出半点声息,看了几招,青衣少女似乎内功稍逊半筹,每一次箫笛相交,都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不由得为她担忧起来。
这两个女子,他都是今日初见,可在他心中,却已分了善恶。青衣少女虽阻他采药,然是奉了师命,待他说明原委后,表情大是犹豫,足见有悲悯世人之心,后来她师叔上山,便急急催他躲藏起来,现在看来,也是一片善意。
而那美妇人,举止妖娆,言语轻佻,趁师姐不在之时,过来欺辱晚辈,每一招一式都是狠辣之极,而且,她与东楼门必定有些关联,故而在杨重梧心中,希望青衣少女能击退强敌。
然而,事实却不如他所期,那青衣少女一步一步的后退,后背离崖壁只有一步之遥,眼见就要退无可退,箫笛又一次相交,玉笛发出“嗡”的一声轻响。
杨重梧心中暗道“不好”,玉笛发声,是青衣少女对抗铁箫时颇感吃力,内力不纯,已裹不住玉笛的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