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与乌格比试投壶的地方在鹤华台的西北院。那片院落空旷,四周种植着西境的药草紫苏,彼时四五个劳作的胡女停下手中活计,好奇地看着他们。
萧明月动手给壶穿上麻绳,绑了交叉的结扣方便背在身后。乌格则环胸立于旁侧,一副怡然自得且坐等伺候的桀骜姿态。萧明月不慌不忙,系好自己的又给乌格系另外一个。
乌格但凡空闲便起色心,玩弄着腰间悬挂的金饰朝那几个女奴挤眉弄眼,女奴们顿感惊惶,频频退至田埂后不敢上前。
萧明月抬眸望去,乌格拽过一个还未来得及下田埂的,欺身便亲了上去。女奴不敢反抗只能哽咽着喊道饶命,旁的几个吓得抽抽搭搭。
乌格见不得女人这般唯诺,说道:“老子亲一口怎么了?今天晚上都到我屋里头来!一二三四五,全都有!”
乌格正摸索着女奴的肩头,只听身后萧明月冷言道:“你还比不比了?”
乌格嘴里咂巴着“没劲”,回头笑眯眯的看着萧明月,要说有劲,还得是驯不服的烈马才能激发内心的征服欲。
萧明月将手中的箭与壶都扔给他,红唇一张一翕:“你再这般看我,我就戳瞎你的眼睛。”
“哟。”乌格随手将那壶背在身上,掂了掂手中的三根箭矢,“只怕你还没戳瞎我的眼睛,我就把你的那双手给斩了。”
乌格这般狂傲自是有他的本事,中原都道霍起乃是长安第一勇士,而乌格在草原部落也是鼎鼎有名的杀神。他每每与萧明月交手不过使了七分力,因为他从心底瞧不起女人,不屑与女人拼命是其一,其二便是中原的女人更为厌恶。
萧明月越与众不同,便越能勾起乌格的杀虐之心。
“你若怕了,现在可以跪下磕几个头……”
“把嘴闭上。”
萧明月转身往边上走去,乌格被她冷面无视,话也噎了半句。
二人拉开距离,沉眸相对。
此时萧明月身后传来几声呼唤,她侧耳一听,有个女奴弱声喊道:“娘子,千万别碰他的银铃!”
当初在校场的树林中,萧明月与乌格动手差一点就拽下了对方的银铃,适才她还想着,若是再用此招定能占些上风。女奴此时突然提醒,不免让萧明月对这些男子辫发上的银铃生了好奇之心。
萧明月看向乌格,再次重申:“说好各凭本事,你我也当愿赌服输。”
“啰里啰唆……你我比试要在五十招之内将手中的三根箭投入对方的壶中,不得恶意甩掉对方的箭矢,壶中箭矢最多者败之。哦,足下还不得高于地面一尺,不能使用武器,是也不是?”
“你明白便好。”
乌格龇了龇牙:“老子又不是傻子!”
此法比的是远距离投壶与近身搏斗,这二者相辅相成,需要有敏捷的行动力和自我秉持的信义。若是萧明月投入乌格的壶中箭被乌格恶意甩掉,为乌格丧失信义,但若是交手之间壶中箭自行掉落,便是乌格善用巧劲,敏捷于先。其间的分寸需要拿捏得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正式比较的时候,萧明月与乌格都没有进行远距离投壶,先不说壶被人背在身后有些难度,倘若一旦箭矢落地必然要去捡拾,那个时候便会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对方。
萧明月起始未动,乌格率先出招。
因为足下不能高于地面一尺,所以二人只能近身相搏。
乌格的下盘十分沉稳,他踩着地面仿若脚下生了根似的拔也拔不动。他见机抓住萧明月的胳膊想把人拎起来扔出去,岂料萧明月利用身躯柔软之便,旋身下腰躲过。此时若她的壶中有乌格的箭,箭矢就此落地也不算是萧明月的错处。
比试间处处为难却又处处有机可乘,确实让他们很有挑战。
想要五十招之内将三根箭全部投入对方的壶中,还不让对方落箭的唯一捷径便是近身相争且待最后的关键几招。
萧明月能明白的,乌格更是心中了了。
他们都在等着最后的关键几招。
乌格出拳迅捷让萧明月难以追寻,最后交手之际,萧明月肩上挨了一拳,在她吃痛的时候顿觉背上一沉,三根箭直入壶中。就在那一刹那,萧明月也将手中的三支箭投入乌格的背后。
乌格旋身一转,地上落了两支。
他在看向萧明月时,却亲眼见着适才自己投入萧明月壶中的三支箭全部弹了出去。
乌格不由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萧明月看了眼地上落着的三支箭,抬颚说道:“你输了。”
“不可能!我三支箭分明投进去了!”
可这三支箭确实也都弹了出来。
事实胜于雄辩,萧明月冷漠的眸子抬了抬,半字不语便能往乌格心头扎上几刀。
乌格顿时气急,却因先头有诺不好发作,乌州不守承诺可是要割舌头的!他这般威武雄壮的汉子没了舌头怎么亲小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