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想着,若是让李傕知道自己转头投靠郭汜,还为其出谋划策,自己免不得要遭李傕记恨,性命难保,略微凝神,便已开始为自己考虑后路。
郭汜虽然心慌,但看着贾诩神色宁静,一时竟也平定下不安,拍手吩咐:“将那人带进来。”
那士卒应声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被捆绑得结结实实,斥候打扮的人走进帐中。
“郭将军!”这人正是先前领了张秀命令的斥候,他一见郭汜,便欲拿出放在怀中的印信,只是这些士卒捆绑得太过实在。
斥候挣扎许久,除了把皮肉摩擦得生疼外,根本扭不出一丝空隙,无奈只得对着郭汜道:“此是张将军印信!我乃张将军麾下!还请将军先下令解绑,我有言传递!”
“张将军,莫非是张济?”郭汜挑起眉头,根本不理会这斥候提出的“解绑”要求,只是吩咐士卒搜检他怀中。
“将军,搜到了!”斥候两边的士卒在他怀里摸索一番,很快便摸到了用布包扎好的印信,送至郭汜面前。
郭汜招手示意贾诩过来,将那印信翻开,只见上面刻着张绣的名头,不禁都有些疑惑。
“我且问你,张绣为何在此?”
郭汜收好印信,厉声喝问。
那斥候哪里见过这般架势,被这一惊,吓得心神巨震,差点儿将张绣做了李傕前军,前来长安探查一事和盘托出。
关键时刻,他只觉眉心剧痛无比,张绣手中枪尖的那点寒光仿佛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如影随形。
郭汜的确是大将军,比张绣权威更大没错,但要是张绣想杀他这么个蚂蚁似的人物,纵然自己有“泄密”之功,郭汜最多不过赏赐些钱货,难道会为了他同张绣起冲突?
我这样的小角色,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斥候言语一滞,僵硬片刻,结结巴巴回道:“李将军见长,见长安久攻不下,且前线又无消息传来,心中担忧……故而派张将军前来试探樊稠之心。”
斥候满心只想保住自己性命,不待郭汜有所反应,便将长安城中得来的消息全盘托出。从而干扰郭汜贾诩心神,令他二人无法注意或是深思自己话中的错漏之处。
“张将军已至长安城外数日,经过打探,吾等得知张将军和樊将军,围攻长安失败。”
“呃,听闻是城中有位种少府看破了文和先生计策……如今听闻樊稠将军被张济将军出卖,张济将军带着三万士卒投降了长安……”
斥候紧张不已,连带着说话都颠三倒四。
不过,郭汜、贾诩二人并不在意斥候的语无伦次。他们的注意力的确成功被这番信息量巨大的话语转移。
贾诩眉头紧锁。
不应该呀,这城中怎么会有能够提前数日便看破我计策的人?
荀攸倒是有些可能,但要提前数日猜出我的谋划,还是有些勉强。况且,刘协也不会将权利交给出生颖川士族的荀攸啊……他就不怕扩大朝中权力争夺吗?
至于这个种少府?
我好似从未听说过朝中有种姓的智计超绝之人。
会是谁呢?种拂,还是种勋?
贾诩自动忽略了种辑。
郭汜倒吸几口凉气,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意味。
幸而他早早使得吕布背反,不然,若贸然向长安进军,恐怕也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反倒是白白便宜了李傕。
如今有吕布在长安为内应,区区三四万守军,不足为虑。只是城内竟然有能看破贾诩计谋之人,待我攻入城中,定要好好寻访。
届时收入麾下,岂不美哉?
“此事我心中有数,伱家将军在何处?”
郭汜重新坐下,不急不慢地询问起关于张绣之事。
斥候心神紧绷,生怕是自己话语中的不对之处被他们俩察觉,也不敢抬头,咬牙继续按照张绣吩咐他的话术回答:“我家将军在东城门外十五里处的土丘后扎营。”
“自知晓城内状况,张将军不敢妄动,只待李傕将军吩咐。如今,郭将军已至,我等自然归属于郭将军统领。”
“哦?”郭汜来了兴致,暗中盘算。
张绣也算是一员猛将,若得其襄助,岂非如虎添翼?
况且,张济虽降长安,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估计也是情非得已。若有张绣出面,难道还怕张济不顺从自己吗?
想到此处,郭汜扫了一眼仍在沉思的贾诩,踌躇满志,只待入城。
“文和,替我草拟手令,交由张张绣,约定城头旌旗变化后,便聚合为一军,共入长安!”
“诺,小人这就去回禀张将军。”
那斥候心中微定,吸了口气,便在左右士卒的护送之下,掀开营帐离去。
贾诩蓦然回神,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劝谏之语,毕竟,郭汜是他的顶头上官。
贾诩此人最为谨慎,明哲保身。怎会在明知道郭汜满心以为此战必然大胜之时加以劝阻,给他泼凉水?
平白扫了郭汜的兴致,日后免不了又当做罪责推算到他身上。
不过,若是完全不作提醒,我我心中忧虑之事成真,溃堤之下,焉有命存?
“文和?”郭汜眉毛拧作一团,“怎么,难道文和胸中有更好的计策?”
“诩以为将军所言甚是。”贾诩擦了擦额角,连声应是,觑见郭汜面色有所缓和,斟酌了一番,补道:“只是今日,今日诩方知,将军所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当真玉口良言。”
“诩竟不曾料到城内还有此等人物……世上谋士,大多长于口舌,诩只怕,嗯……”贾诩吞吞吐吐。
郭汜先是被贾诩夸赞的飘飘欲仙,颇有些自得之色。
后面听得贾诩语气一转,预料到他口中不是什么好话,却也不放在心上,只当是贾诩过于谨慎的性子再度发作罢了。因此姿态随意,偏头去看贾诩,笑道:“文和直接说便是了,我二人之间何必如此?”
贾诩心想,我若是真信了你的话,那才叫死无葬身之地。
他低着头,将礼仪做得周全。
“诩担心那城中之人言巧语,蛊惑温侯。以温候的性子,倘若一时被说动……”
郭汜心中一惊,吕布还真有可能的会做出这事,不过……
“诶!文和实在多虑。温侯与我天盟地誓,鬼神见证,又怎会出尔反尔?”
这……贾诩一时不知是该欣赏郭汜单纯,还是该嘲笑郭汜愚蠢。
誓约之力,常人的确不敢违抗。
但是,对面的可那是吕布啊!背主弑父,毫无忠义。
这样一个人,你指望他遵守盟约?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贾诩不死心地观望着的郭汜神色,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个让他感觉无比绝望的事实。
郭汜真的对吕布毫无戒心。
“文和可还有别的话要说?”郭汜等待一会儿,不见贾诩回话,还以为是自己说服了对方,径直起身,询问左右:“斥候可有来报?”
算算时间,城头旌旗应当已经变做了“吕”字才是……
(感谢洛蕨、夏棋/夏志敏,墨o客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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