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千岁神色一动,取出诡面巢母蛛,放在耳边细听了一会儿,才对燕三郎道:“曲云河那里遇上麻烦了。他返回香水堂,发现那里已经被官兵查抄。”
分头行动之前,她给了曲云河一只诡面巢子蛛当作单向通讯器用。谢家屯离娑罗城只有区区几里,还在子母蛛的通讯范围之内。不过她让母蛛放低了声量,否则外头到处都是巡逻的哨兵。
燕三郎面色一动:“女东家被抓了么?”他不在乎香水堂到底是什么成份,被抓了多少人——走进香水堂时,他就知道这地方在卫境并不是个合法组织——但自己三人需要特许令来通行卫境,他不希望女东家被抓,否则两边任务都完不成。
“还不清楚,但看官兵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连附近的铺面也在严查,应是没有。”千岁低声道,“曲云河在街边多站了一会儿观望,身后就被人缀上了。”
燕三郎嘴角微勾:“他故意的吧?”
“嗯。”曲云河也是个老油条,知道找不着线索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线索自己来找他。“先前有不少人见到我们进出香水堂。我们是生面孔,曲云河又在那里重新出现,很容易被人盯上。”
燕三郎也道:“暗中监视香水堂的人,留意到他了。”
“他说,追踪他的人不似官兵。”曲云河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他赶在宵禁前出了城,往这里来了。不过路上有人堵截,他打算束手就擒。”
燕三郎下意识抬头,今晚是个大晴天,繁星漫空,连风儿都很温柔。“走,去迎他。”他和千岁蹲在这里,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不如先去解决特许令的问题。
不管有多少麻烦,总归是一件一件解决。
不过这里的情报亦很珍贵,不能轻易放弃。千岁想了想,取出一只诡面巢子蛛,对着它低低说了两句,而后在它后背上轻拍三下,再将它放到最外头的树枝上。
千岁嘟起红唇轻轻一吹,就有一股子没来由的风儿掠过,将这小蜘蛛卷了出去。
它轻若无物,在空中飘飘荡荡,随风前行。不过它尾部其实牵着一根丝线控制风向和速度,以保证它最终不会飞过头,而是慢悠悠落到了谢家屯里。
它落在一间草房子上,又顺着长草溜下来,往主帐靠近。
它没有趋向最光明处,而是潜在帐口。
恰好这时有人走进,它也就趁势从卷帘缝隙里钻了进去,落到距离韩昭最近的一名亲兵后背上,悄悄伏进后襟。
直到它平安着陆,千岁才对燕三郎道:“走吧。”
燕三郎看着她,目光奇异。
“怎么?”她下意识抚了抚自己脸蛋,嗯,很嫩很滑呀,“我脸上有花儿?”
“我想不明白。”
“你那么笨,能想明白什么?”千岁没好气,“说吧,我帮你参谋。”
“你连小世界里的虫子都讨厌,为什么不怕诡面巢蛛?”讲道理,诡面巢蛛的模样比昆虫要狞恶不知多少倍,并且浑身还长满刚毛,千岁却可以对它的丑恶视而不见,把玩于掌心。
可是竹虫肥肥白白,和诡面巢蛛相比不知道可爱多少倍,为什么千岁就避之惟恐不及?
这问题已经盘旋在他心头很久了,终于不吐不快。
千岁瞪他一眼,以“你真笨”的口吻告诉他:“因为诡面巢蛛是我养大的啊。你会害怕自己养大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