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文俊和卢四海走了。”徐子先对身边的傅谦道:“牧之,你看他二人如何?”
傅谦道:“卢四海桀骜气息很重,是个豪气汉子,邓文俊心思缜密,行事滴水不漏。两人都四十左右,精力体力都很旺健,在海上都超二十年,依我来看来,是难得的水师管军大将之才。”
徐子先微微一笑,轻轻点头,对傅谦的评判相当认同,卢四海和邓文俊二人徐子先不仅认得,而且是相当熟识。京师之时,两人在王直带领下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在陆上尚且如此,两人俱是在海上成名的大豪,又岂会比在陆上差了?
此次两人联袂而来,王直的用心也是就是相当清楚了。
徐子先倒是有些佩服起王直老儿了,这厮两年前就开始布局了?一直令两个部下相争,最终选定了徐子先这个开府亲王为投效对象,实力,地盘,权位,还有人望,都是完全够格,两个海上大豪名义上是四品将军,节度留后,其实在朝廷命官眼中,他二人的职位和那些羁縻土司也相差不多。
两人要想如王直一般洗白,最少还得安份守已替朝廷当二十年的守门犬,二十年后朝廷哪位大佬得到足够的贿赂,心情大好之下大笔一挥,允这两人以三品将军衔致仕,平安回家养老,这就算是两人运道不错了。
若是稍有行差踏错,则必定会被无数人构陷针对,不要说富贵终老了,想得以善终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只有投效到徐子先这样气度恢弘,实力也是足够的强势亲王麾下,在南方多立战功,效力自赎,徐子先自然会给王直的这些老部下们一条出路。
“这老狐狸……”徐子先想通此节,也是自失一笑。
当年在驿站一见,自己可算是被王直这老狐狸看了个通透啊。野心勃勃,自有方圆,自成格局,一旦有了机会就可能一飞冲天。
从南安侯到中山王,再到秦王,开府,授钺持节,王直也算是给部下们找到了一条最好的出路。
要知道,福建路人和广东南路的人可谓是大魏境内最恨海盗的两路,这两路都是被海盗祸害的最惨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与海盗有血海深仇。王直虽然内附归顺,接纳他们的是北方朝廷,南方的福建路人可未必肯接纳。要知道王直是明州人,他虽然已经归顺,现在是节度使加授给二品将军号,但在宗族之内的族谱上还是被除名的状态,要想在谱内重新列名,还得好好下一番功夫,弄不好要封侯之后,族人才会捏着鼻子放弃成见,接受其回宗族之内。至于其余各人,大半是流落海外的大魏后裔,原本就没有了宗族,有一些则是少年犯罪流落海外的大魏之人,他们要想和王直一样回归宗族,也是千难万难。
这一次王直的选择,看起来是无可奈何,其实也是最优化之后的结果了。
“我们的水师,一两个月后就可以再壮大三成了。”
徐子先没有说一倍,虽然王直可能令部下带来几十艘大型战舰和几十艘中小战船,看起来是有府军水师一半的力量,其部下也是积年的海盗,实力不俗。
但海盗需要分流使用,其中有一些桀骜不驯难以驯服的就不会留下来,这一点一定要先说清楚,免得彼此生怨,不经过严格训练,分流,重组的海盗,在海上可能跳帮接舷时有些战力,但内部
的损耗也会把这一点好处给抵消了。训练重编之后,这些海盗才算是府军将士,由于他们出色的海上经验,会比普通的将士更早的适应水师官兵的身份。
其次就是那些战舰,需要视情况修复,王直在北方的海岛和登州并没有大型的船厂,舰船一定有一种的破损,需得修补。关键之处在于,傅谦的重炮铸造相当成功,徐子先早在几年前就有思路,舰船改造要慢慢来,从船身建造到航行模式的改变都要有一个过程,但武器可以由强弩和投石机换成重炮。
大魏太祖和现在泰西人用的都是小型火炮,有的类似佛郎机炮,就是子母铳,有的就是小型铜炮,威力都并不大。
以翻沙法倒模铸炮在技术上并不难,徐子先一说傅谦就明白了,关键就是这种技术在中国向来有所保留,在此前只是没有这种思路,一说开来之后其实相对来说很简单。
要紧的是资金和匠人,还有充足的铁料,这几样东藩都并不缺,解决火炮技术只是时间问题,好在傅谦也没有叫徐子先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