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之时,李开明心中一动,说道:“振邦,中山王可有新的消息?”
罗振邦咧嘴一笑,说道:“大掌盘,还是旧消息,那个徐子先将所有的部下,官户,百姓,商行,大半迁到东藩岛上去,小半到岐州,在那里修码头港口,建商行,别的事不理,就管着这些哩。”
“有没有军队从东藩到福州来?”
“福州绝对没有。”罗振邦打包票道:“岐州那里,那个港口背山面海,不是南安镇和附近几个镇上的人,根本上不去。咱们的人,想到那里去打望消息,委实是太难。”
“狗怂的东西,没用的废物。”刘茂七听着生气,马鞭一扬,骂道:“还不赶紧加派人手,看看岐州港口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
罗振邦知道眼前这个二柜平素好说话,甚至能端个大蓝边碗,蹲在地下和将士们一并吃饭闲聊,但事涉军规大事时,一个不对,打鞭子打军棍都是轻的,砍脑袋也是等闲。一些犯了军纪的老营兵,前头二柜还和他们一起蹲在地上吃饭,过了响午就被二柜下令全逮起来,一个个都砍了脑袋。
“别难为他。”李开明摆一下手,说道:“岐州港那边全是中山王府自己人,咱们的人靠的住敢真的干事的都是咱西北那搭的,临时买通的人,能打听到啥?不过我看中山王这个作派,怕是还是陷在内斗里头,没有真心把咱们这一搭当回事。”
刘茂七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说道:“这些宗室贵人,哪一个不是眼睛长在脑门上头?那徐子先一定气赵王抢了他的实权,干脆不理福建路这边的事,将自己的人手带到东藩,守着他的那个大岛过日子去。”
李开明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差,我估摸着也是这样。”
时过境迁,李谷和蒲家出钱出粮,送兵器送人马,除了表面上为赵王夺开府的原因外,内里的原因当然还是为了赵王府和中山王府争权夺利之事。
到了如今,这事情连李开明都知道了,当然在此事上也有了相对明确的判断。
“这当口了。”刘茂七从鼻子里又冷哼一声,说道:“这些大魏的亲王还在内斗,这大魏朝,算是完蛋定啦。”
“茂七说的是。”李开明很是冷静的道:“若非如此,我等哪得机会?不要说百年前盛时,便是三十年前文宗年间,甚至是成宗年间,咱们这样的流寇,早就被剿平了。邀天之幸,也就是能在荆北,河南的大山里头潜伏,当个山匪,快活一二十年,就算祖宗有德,阴灵庇佑。”
众贼寇俱咧嘴笑起来,李开明也笑了几声,接着令道:“我等折返吧,此战必胜了。”
夜色之中,踌躇满志的李开明等人又将马匹牵了一段路程,确定不会被远处的官兵听到之后,一行人才翻身上马,各人纷纷打马扬鞭,赶回建阳备战去了。
……
岐州港口已经初具规模,几艘大船靠岸之后,徐行伟和一群属吏赶紧迎了上去。
徐行伟已经被正式任命执掌军政司。将新募将士核定名籍,确认在册,然后安排军属家人的各种福利,迁移至东藩妥为安置,给予各种照顾,同时挑选合格的立功将士,按次给予奖励,并且提拔一些合格的老兵劲卒进入讲武堂,成为预备军官,这些
事早前就有军政司的军吏们执行,徐行伟接掌之后,将缜密不畏劳苦的特色发挥的淋漓尽致,虽然上任不过一个多月,整个军政司却是上下归心,感觉是中山王殿下替本司找了一个合格的主官。
军政司下有考功,记过,安置,募兵,档案等五科,并且兼管讲武堂的日常管理,职掌极重,仅在负责日常军务政事的军令司之下,与参谋司并重,如军法,后勤,军训等诸司,是不能与军令,军政二司相比的。
众人赞叹,徐行伟却是没有丝毫放松。
既然在军政司任上,便只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其余之事,一律先不理会才是。
眼下已经近十一月,港口大体成型,新募兵马,尚有两军尚在岐州,其余各军已经被舰船运到东藩安置和进一步训练去了。
继续招募兵马和安置新军将士,这些都是军政司的公务,按照此前的安排,徐行伟此次又将送走一营的新军,同时派出军吏,在岛上的新移民中,挑选合格的新军,扩充营伍。
而募兵除了一定的标准外,还得和军令司,军训司,包括后勤司沟通,提前做好安排。
中山府军的新军可不是发一杆长矟就算入伍了,军籍,家属,营房,衣袍,武器,配套的各种器物,入籍那天起始,包括军饷就在计算之内,当然也包括各种福利待遇等等。
军政司的事务相当冗杂繁琐,也亏得徐行伟这种自幼习武,又是宗室后裔的身份能做的下来,眼下的一营新军将士离开,他也是亲力亲为,并没有将事情委托给属吏。
海上尚有几艘福船,都有数字编号,大约是十几到二十几的编号,排号靠前的福船是大船,此时在负责运送货物到倭国,灵字号船也被征调了不少,不过此类船小,原本就可以在闽江运输,所以小半的福船,加上灵字号货物,还有一些小型战舰,总数超过百艘之数,大半是被征调到岐州这里来了。
灰袍军人们执矟而立,在哨声之中,按队,哨,都,营,团分别立于旗下,哨声响起,然后水师将士指引导流,军人们很快依次从栈桥上船,几艘船很快装满,然后升帆转舵,从激流涌荡的江口出海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