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统制在暗巷被杀,同时还有两个亲随一起遇害,这件事在半个时辰后就惊动了知府杨世伟和提刑使郑里奇。
两个紫袍大员亲自带队出行,因为刚刚发生这样的重案,两人都带着几十名元随和过百的护卫,郑里奇是带着捕盗营的营兵,明盔亮甲,杨世伟身边则是城防营的厢军,两人差不多前后赶到,彼此对视一眼后,都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阴沉和无奈。
“看来福州要出大事了。”
初步勘探了现场之后,郑里奇下令把何府的下人全部带过来问话,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问出了和南安侯府有关的事。
上门请人的少年是替侯府牙将节头杨英明上门求见,然后何揖唐就跟着走了。
“这件事也是件奇事。”杨世伟道:“侯官县张天胜已经禀报过,侯府世子派人到县里报过案,也已经上报到府。节头杨英明与铁商何家私相授受,拿了何家的好处,卖劣制兵器给南安团练,世子知晓内情后大为震怒,要逮拿杨英明问话,这姓杨的打伤了几个牙将之后跑了,现在不知所踪。”
“麻烦事情。”郑里奇大为皱眉,他当然是向着徐子先一边。从法理上来说,侯府先报过案,杨英明是贪污军饷的要犯,理应辑拿。而眼前的命案事涉侯府,也不是那么好摆脱。
郑里奇恨不得自己没有来过,当下皱眉想了半天,才道:“既然侯府先向大府报过案,我想盘问事先的经过,查清楚姓杨的犯事的原由经过,可以先由福州府来进行?”
“理所应当。”杨世伟道:“明天我便派人到南安去询问调查,看看侯府所说之事是不是事实。若是属实,此事应当是何家与吃回扣的节头之间发生了争执,以致出了这般血案。”
“本司不会先入为主。”郑里奇道:“等大府查过了,本司再派人复核。”
“也好。”
待杨世伟走后,郑里奇叫过一个心腹长随,吩咐道:“今晚的事牵涉到了南安侯府,虽然可能干系不大,但南安侯世子最好要小心一些,近来城中风声不对,我有些担忧。这些话,你一字不漏的去告诉齐王。”
心腹答应一声,说道:“齐王有什么话,我也一字不漏的带回给老爷知道。”
“不,”郑里奇摇头道:“这等事齐王殿下不会说什么,他一个字也不会说。”
齐王确实是如郑里奇所料想的那样,听完了前后经过禀报之后,一无表示,只是下令王府的下人取来两贯钱,当成对这个郑府长随跑腿的赏钱。
近来城中风声不对,也是早就有人对齐王说过。
似乎有强梁人物在暗中积累力量,但只有一些隐隐约约的蛛丝马迹。
齐王不认为是谁在针对自己,不说别的,禁军五个军虽然受赵王和林斗耀分别控制,刘广泗对齐王也不假辞色,但没有人知道,齐王对刘广泗有相当的信心,一旦王府有警,刘广泗的那个军将会是第一时间赶至王府护卫的强势力量。
不仅如此,五个军里,赵王等人不过是控制着都统制都虞侯等高层,看似将几个军牢牢掌控,但中下层武官里,大半的人都是齐王曾经使过的老部下。
这等事,齐王只是深藏在心里,并且盼望自己永远用不着那些潜藏的实力。
王府的三百牙将,都是百战余生,老实说,只要不是两千多人的禁军全军来攻,就算是出动几千厢军和私兵,也未必能打破王府的防御。
也应该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悍然攻杀一个亲王。
天子震怒,两府震怒,朝廷必发大兵至福州,就算是赵王也不会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不是针对自己,当然也不可能是对付赵王或安抚使林斗耀,除了这几个真正的实权人物,齐王也想不到,到底这一次的潜流,奔向何方?
这时被郑里奇派来的人点醒,齐王不禁苦苦思索起来,难道这一次的风波,隐隐指向南安侯府?
岐山盗?
不太可能,岐山盗的强大只是印证着福建驻军和文武官员的无能。或是说,对海上五盗的忌惮。
如果福州驻军真的出动全部水师,从岐州和海面两面进攻,不惜任何代价当然也能拿下岐山盗。
只是这样一来,海上五盗的怒火委实叫福州这里难以承受。
最少在三五年内,必定战火不断,沿海的福州,漳州,泉州,必被海盗轮番攻击。
甚至广南东路等沿海各种也会被攻击。
事情太大,朝廷都兜不住,其实天子和两府也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