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曾志国现在威权在手,信望日增。不管江南各地的百姓对他和天雄军的观感如何,他手握十万重兵,掌江南财赋之地,国家政权受其挟持,便是建奴也在他手中吃过大亏。种种事迹已经渐渐沾染了一些传奇的色彩,就算是张威这种老部下,要见曾志国的面时也会紧
怕,惶恐。
“末将见过大人!”
帅府正堂是一座三明两暗的高大建筑,这座府邸原本是史可法在镇江设的临时的经略府邸,再往之前,则是巡抚衙门或是知府衙门,不管怎么说,这里是几百年前兴建的煌煌府邸,从大门到仪门到内宅门,一水的清砖漫地,月白色的白墙上砌着乌色的黑瓦,进了内宅门后就是这座正堂,原本是内宅居处,现在改成了帅府内议事的所在,好在这里原本就兼有议事会客的功能,所以房间高大轩敞,现在改成了议事厅后也很简单,去掉了铁梨贡桌,把原本的地方悬挂上了木图,然后还制了沙盘,左侧的两间房用来让军情司和参谋部的人处理情报和推演军情,并且协助曾志国处理紧急军务,其余的地方,就全部放上了座椅,用来召集军议所用。
天雄军草创不久,很多东西并没有外地军镇那么讲究,节堂和虎皮银交椅之类的东西,不管是曾志国想不起来也好,还是故意不要也罢,总之还没有出现在天雄军府帅府的节堂之内。
在李天柱将众人引入之后,众人一一见礼,曾志国微笑抬手,向着诸位心腹爱将笑着说道:“大伙儿这阵子都辛苦了,刚回来就叫来议事,不要说我不近人情。”
这种话当然是由恰当的人选来接话,于是张威自忖一下,只得自己赔笑上前,道:“大人这话叫末将等怎么当得起,军情紧急,这一点子辛苦算什么。”
曾志国笑道:“看你们一个色乌黑,手也青紫了,冬天里赶路,哪有那么轻松。”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个是军人本份,不必多说了。”
众人知道闲也就是这两句了,于是肃然答了,然后依次在曾志国身边右手排次坐下。
李天柱虽然是一团参将,不过这事的场合反而没有他的事,只管按剑站立在曾志国身后伺候就是。
当下军情,诸团参将已经道,于是曾志国也不多说,轻咳一声,正色道:“你们赶路这几天,又有消息传来,杨副将那里已经快收尾,他们带着粮食,日夜兼程往镇江赶。
刚刚已经叫参谋部下发命令,选锋和鹰扬、虎翼三个团和辅兵戒备我们的后方……诸君,黄帅已经带兵出了芜湖、太平一带,整个战线几同虚设,军镇全部已经移师上船赶至南京,京营,文武操江,再加上黄帅一镇,还有浙东数镇,朝廷兵马极盛,京营的前锋哨探已经潜入丹阳境内!”
“丹阳!”
张云龙吃惊道:“那不是:迫镇江了?”
从南京东城出发,到丹阳也不过几十里路,距离镇江也是极近的路程,不过,兵锋迫至丹阳只说明一件事,就是朝廷在得到黄得功和黄斐、黄斌卿等几部军镇援兵之后底气大增,原本朝廷只敢与十几万京营兵一起缩在城墙内,反正城墙是大明太祖所修,当时国家初建,财力人力充裕,南京城墙周长几十里,城砖都是用糯米包浆,比起水泥也不遑多让,城墙高大巍峨,都用巨大的条石为底青砖为面,不要说现在的攻城水平,就是几百年后太平军与清军南京攻防战时,大炮也轰不开宽厚高大的南京城墙,后来还是湘军决死,用炸药炸开城墙冲入城内,这才把打了一年多的南京围城一战给打完。
所以京营与朝中诸官,包括弘光皇帝在内都知道天雄军不好惹,不管是内阁还是东林诸君,又或是勋旧所领的京营和操江人马,在黄得功等人没有到南京之前,他们是绝对不敢也不可能深入到天雄军的防区之内来触怒天雄军的逆鳞!
华远山攘臂怒道:“好大狗胆,京营那些王八蛋,不要说号称二十万,实际战兵辅兵在数的只有五六万人,就算真有二十万,也吃不起咱们天雄军十团之内一荡!请大帅下令,末将的前锋团愿为前锋!”
京营不吃打,其实不必他说,在场的人都明白。甚至,远在南京的朝中诸公也明白,不然,也不会被天雄军欺负也不敢说话了,不过,黄得功却是江北四镇中的悍将,麾下敢战敢死之士很多。
不过这个也不很重要,就算是黄得功也没有什么好可怕的,天雄军一样能打败他。
曾志国一笑起身,道:“叫你们回来,当然就是要打。我已经决定,暂且不必理左营,冰天雪地,年关将近,左梦庚连他老子也不如,左营里骄兵悍将多,马宝之辈,不是这小子能驾驭得了的。所以,咱们回师,趁着京营与黄帅所部会师上下骄横的时候,先破一路,打掉这一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