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的长矛与锋利的铁戟形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防线,刚在控马绕圈的时候,这个十夫长每次都是距离几步的时候才控马转弯,而事实上他也清楚,如果自己一意控马继续冲击的话,他跨下的战马很可能在要接触到矛尖的时候就自己掉转马身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在马上猝不及防。很可能就会摔落下来。
在长矛与铁戟之后,是几千名巍然不动的战兵,他们身着厚重的铁甲,连脸庞都被铁面具遮挡了起来,在几次接近这支在阳光下散发着银色光芒的钢墙铁壁的时候,这个十夫长数次看到面具后面那冷冰冰的眼神……这让他很不舒服。
他思索了一会,又向着王晓道:“如果要冲击这样的方阵,只能在战马启动奔跑的时候掌握好加速的时机。在最后的时刻,战马凭借着惯性仍然继续往前,然后直挺挺的被长矛刺穿……不过,只要骑兵的数量足够,仍然有可能凭借着数量优秀把这个方阵给压跨。当然,如果战马有马甲就更好了。”
王晓点头道:“建奴有足够的骑兵。也有决死的决心,不过,想要正面冲击这种方阵是愚蠢的,建奴的统帅没这么蠢。这样一个九千人的方阵大帅只要三个月就能完全练成了,就算是需要大量的训练有素的老兵,最多一年时间也就足够了。而冲跨这样的敢善战的骑兵,又得需要多少战马,需要建奴多少的人丁来填啊……不,他们不会这么傻的。方阵的作用。只是让建奴不敢与我大明王师正面对决,逼得他们后退,逼得他们承认失败……这样就足够了。只要看到大明有一点胜利的希望,建奴就会被人抛弃的。”
他冷然一笑,从撒袋中抽出一支箭矢来,用手屈掉箭头,然后搭在弓上,拉满之后,便向着不远处的方阵猛然射出。
在王晓身后,几百名骑兵有样学样。也同样去掉箭头,然后与主将一起向着最近的方阵射去。
他们所使用的骑弓威力并不大。三百支箭飞在半空也并不惊人,不过。在去掉了箭头的羽箭临头的时候,很多战兵还是很慌乱,他们下意识的松开了自己的双手,开始下意识的寻找并没有带在身边的圆盾。
“摇!”
战阵之中,只有曾志国断然下令,他的队列中所有的长矛手开始用力摇动手中的长矛,在箭矢就要落下来的时候,这一队长矛兵们打落了几支就要落下来的羽箭。
在第二轮箭雨要落下来之前,所有的长矛手们一起摇动着手中的长矛,几千支长矛如同被风吹动的树枝一般,在半空中噼里啪啦一通乱响,最少有七成左右的箭矢在沿着轨道长矛给打飞了,只有不到三成的箭矢落了下来。
“很好!”
辛苦了半天的曾志国终于面露满意之色。
现在看来,传说中的这种瑞士人发明的防备弓箭抛射的方法并不是纸面上传说,而是实际有效的办法。
这样的话,最少敌人用步弓远射时,天雄军可以减免一半以上的伤害。而瑞士人在成立方阵之初极为贫穷,这些瑞士山民基本上没有装甲,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减免伤害。天雄营却是个个重甲在身,这样的话,就算落下来一半以上的箭矢,对战兵们的伤害也是极其有限,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当然,建奴也不会蠢到一直抛射,正面平射的话就毫无办法了,只能让战兵用自己的铠甲硬扛,不过好在正面平射的力道和穿透力都不能与角度抛射相比。在战兵装备重甲的条件下,弓箭的伤害其实并没有建奴宣传的那样恐怖。
三箭不如一刀,三刀不如一枪,在穿着重甲的士兵面前,步兵弓还有一点威胁,骑弓就只是小孩子的玩意罢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吕参将,你带着部下与曹参将和华参将继续操练,方阵非一日之功,也不必太过急燥。”
在满脸羞愧的吕承志赶过来之后,曾志国简单的吩咐一拥下翻身上马,镇江城中一样有很多重要的军务政务等着他处理。最值得忧心的就是他掌握的领的内已经有大量的不轨之徒继续兴风作浪,而远在湖北等的的消息也不尽如人意,显然,阿济格和大清的摄政王并不打算被曾志国牵着鼻子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湖北方向的清军很快就要展开今年冬季来临前的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了。
今天的操练当然并不完全尽如人意。不过天雄军在面对敌袭时的反应,还有防备敌人远程打击的效果上佳,这一点尤其让曾志国觉得兴奋。
至于队列转换与步伐节奏的问题,这当然不尽如人意,不过,这也同样需要时间。天雄军从配发相应的长矛武器与进行队列训练不过十几天时间,能到达现在的效果,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现在他需要的就是时间。只要再给他三个月以上的时间,他就可以练成最少十个方阵的强兵,到那时,建奴在野战时也需要最少一倍以上的兵力才能吃掉他。否则的话,就只能饮恨而回。
而到了明年这个时候,他最少有六万以上的战兵。其中还有八千人左右的经验丰富的老兵,有这样一支军队,再从南京捞取到足够的武器装备和军饷的话,他就有信心打过江去,收复扬州与南直隶的其个州府了。
在曾志国离开之后,三个方阵解散,吕承志与曹毅、华远山这三个参将带着各自的部下单独训练。
今天的场面极为难看,在曾志国离开不久,军法部的人已经过来。从方阵中领出了过百名表现不佳的士兵,就在众人面前开始执行军法。
沉闷的军棍击打声让人心情极为焦燥,吕承志一边看着军棍上下纷飞,一边怒吼着道:“兔崽子们,叫你们多练练,一个个给老子嘻皮笑脸的,今天在大帅面前这般丢脸,真是气死我了。”
在他的训斥之下,所有人都默然不语。自从换了军制,改了武器之后。原本已经把自己当成精锐之师的将士们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现在的训练方法都是几个泰西军官搞出来的花样。包括长矛的刺法、阵法、攀爬训练之法,甚至是临敌反应。旗号、鼓声,都是泰西军官的主张。
这样一来。所有的士兵等于要把以往的一切都抛掉,一切从头学习。尽管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收效与成果却是令人沮丧不已。
“再给我练,不要做这种孬种样子。”
吕承志倒是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在他的咆哮之下,所有的士兵又一次在腰鼓的鼓点声曾志国吩咐不要加练了,吕承志却明显不打算就这么罢休。
在密集的鼓点声中,战兵们又一次扛起长矛与铁戟,向着前方稳步前行。
上马之后,曾志国在自己的亲兵队与王晓的内卫部队的簇拥之下,赶回镇江。
距离镇江之乱已经接近半个月的时间,在曾志国的默许之下,各的的官府已经接近瘫痪,驻扎的官兵已经全被抽调到镇江,投效的几个总兵官带着旧部接受整编,的方上几乎没有一个官兵驻守。
这样一来,的方上的情形已经极为混乱。每到十一月的秋季前后正是各的交纳赋税,不论是本色还是折色,都由官府统一征调,各的的乡绅与基层的小吏协同办理。到了冬季之前,所有的赋税大致已经收齐入库,然后送往南京的户部仓库。
今年的情形明显与往年不同,时间已经很是紧迫,各的的官府却是没有一点动静,好多府县的主管已经辞职,甚至在没有得到朝廷允许的情况之下就挂冠而去。
官府的主官尚且如此,下面的小吏更加束手。原本大明的的方政治就是官员坐食俸禄,极少管事,具体的行政事物都交给了小吏去执行。而的方吏员,自然与乡绅名士勾结一气,至少在现在的这种情绅都看不出曾志国有什么可畏惧之处,不少名士缙绅都放出风声,不论如何,也不会在今年的这种情况之下交出一粒粮食来!
“大帅,不能再让他们这么着下去了。如果还是这样,我镇江镇威信不行,以往投效的总兵们难免得为有二心,再这么下去,朝廷也不会把咱们放在眼里。大帅,再不想办法的话,只怕镇江镇就维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