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叶小清抖了三抖,老老实实缩回了棉被里。
孟奕白与孟奕安,仔细想想,还是孟奕安比较好,他那般温和,至少不会置她与死地,所以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她只能继续坑害他……
可是这样她心里又很不舒服,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闷的难受极了,那般滋味无法言说,情绪也像是石头,一落再落,无论怎么样都提不起兴致来。
看出她的情绪低落,何寒抱着胳膊,看了许久,末了暗自叹了口气,自袖中摸出一个物什,拉开了棉被递给了她,“这几天忙,没来及烧,给你看一会,一会记得烧了。”
叶小清接过那物什,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小宣纸,上面写着几个小字,她依旧看不懂,但知道那是孟奕白的笔迹,她心头一动,却不怎么想在面上表露出来,只得清了清嗓子。
“我又看不懂……”她傲气地一偏头,“我不要。”
随即,她看到了何寒以一种“你别装了”的眼神看着她,她充分的明白什么叫见好就收,立马缩回了被子里,紧紧攥着那张小纸条,似乎能从小纸条上吸取到什么一般,不想撒手。
她……有点想家了。
想那个破烂不堪的小寨子,想那群笨手笨脚怎么也做不好事情的兄弟,想一年四季夏花绚烂的江宁王府,想她那没什么摆设的小清楼,想那个口不饶人却会不经意朝她微微一笑的孟奕白。
他未必会想她,但她有点儿想他,至少在他身边的日子,没这么憋屈难受,她才是原原本本的她,是那个胸无点墨的叶小清,是她自己。
而不是如今这个,名义上的假大小姐宋君仪,虚假的壳子罢了。
阴雨连绵的天气持续了月余,终是在今日放晴了,薄薄的阳光穿过厚重的云,散发着淡淡的却又温暖的光芒。
不知多少次走过那一道熟悉的长廊,叶小清就算是闭着眼都能准确的找到那处小院子,虽然她并不知道院落的名字,也不知道具体的方位,但她走了不下十几遍,早就熟悉了。
长廊地面上积着水,沾湿了她的鞋子,她还是头一次不撑伞走这条长廊,对于知县的府邸她是陌生的,只不过她先前来过一次这处小院,之后便凭着记忆顺着路而来。
那处小院是孟奕安养伤的地方,她去过很多次,每次都不敢进去看,只能躲在院外,伸着脑袋往里看看,一般是什么都看不到,只得灰溜溜地回去,不过知道他的伤势在恢复,她安心了许多。
叶小清从没想到她也有今日,粗糙惯了的她居然不敢进去探视,若是被寨中兄弟知道了,不知要怎么嘲笑她呢。
可孟奕安这么好,为了她受了伤,她还得继续坑害他,这让她十分过意不去,甚至不敢去探视,觉得做贼心虚,腰杆子都挺不直。
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叶小清踢了踢地上的水,积水溅了她一身,她正思索着,垂着头绕过拱门,本想着像往常一样,在院中站站就走,没想到她抬起头时惊得收住了步子。
近些时候多雨,院中自然是萧条的,树叶落了一地不说,还满院子的积水,可今天却不同,有人精心收拾过院落,扫过落叶,如今院落中干净整洁,石桌上还摆放着精致茶具,红泥小炉煮着水。
房屋屋檐下,摆放着一张红木藤摇椅,摇椅中静静躺着一个人,薄薄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将他映照的仿佛透明一般的苍白,膝上盖着薄毯,毯子边垂着,他修长干净的手搭在毯子上,手中握着一卷蓝面书。
叶小清愣了一瞬,回过神来之时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转身就想跑。
以往她来这处小院,他都是在房中养伤,从未出来过,兴许是今日阳光晴好,他才来院中晒晒太阳,她却从未想过这么多,一来正好撞见了。
她拔腿想跑之时,不由得仔细看了一眼摇椅中的人,他微微侧着头,靠在椅背上,合着眼睛好似是在小憩,自始至终没有醒过来,就连膝上的薄毯滑落了一些也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