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清还是头一次见到何寒满脸泥巴的狼狈模样,不由得伸出手去指了指她的脸,“……好脏,你去洗洗吧。”
何寒望了望她,觉得她有些说不出的不对劲,皱了皱眉,嫌弃道:“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一样?”
她顿了顿,本想再说些什么,却有一位老大夫提着药箱出了房门,路过她们身边时停顿了步子,随即走到了她们面前,捋了捋胡子,伸着脑袋看着叶小清。
叶小清在门口坐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上前来,还是个大夫,她忙站起身,什么也不顾,急切问道:“大夫,奕安他没事吧?”怕他听不懂,她解释道:“就是里面那人。檎”
老大夫顿住了捋胡子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称奇一般道:“还有闲心管别人?”他顿了顿,“面色蜡黄口唇苍白,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说罢,紧了紧背上的药箱,便匆匆离开了。
听了这些话,叶小清有些迷茫,她抬起手挠了挠头,还没挠几下手腕就被何寒拽了去,她侧了侧头,只见何寒把了她的脉,眉头一皱,随即伸出手来,两只手顺着她的肋骨摸下来。
叶小清从小到大都怕痒,最怕人这般摸她的身子,她本想扭开,却不料何寒摸到了一处,疼得她立马龇牙咧嘴,一屁股坐回了石凳上。
“你摔傻了?还在这坐着做什么?”何寒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说着有些微怒,“你肋骨断了你不知道?魍”
肋骨断了?叶小清有些愣,怪不得刚刚那么痛,她傻愣着,垂下了脑袋看了看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我不知道啊,又没疼过。”
说着,她忽然想起来,昨夜下山的时候她确实疼过一阵子,但当时她一门心思扑在孟奕安的伤势上,那点疼痛就被忽略了,以至于在这坐了一整天也没觉到。
看着何寒快要揍人的面色,叶小清本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但她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站起身来,真诚道:“我这就去找大夫,你别打我,别打我啊……”
她抬起步子想走,却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槅门,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叹气不要紧,断裂的肋骨一阵疼痛,她身子一抖,又是疼得龇牙咧嘴。
丹州近些时候多雨,有时一下便是一天,天气阴沉沉的,屋里也是黑沉一片,只有晌午那一阵才亮堂一些,多雨不见得是件好事,城东的水害愈发严重不说,还有往城西蔓延的趋势,屋里被褥也是潮湿的,睡都睡不好。
叶小清盖着潮湿的棉被,偷偷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的何寒,虽说她伤得不重,肋骨只是裂了,并没断开,但也得养上个把月,她一向是待不住,伤口不疼了就想下地。
可是何寒的铁腕她也不是没见识过,若她下了地,何寒立马能一脚把她踹回去,所以,她只得老老实实躺着,这一躺,便是近一个月。
起初几天,她怎么也躺不住,直到听说孟奕安伤势稳定了,她才放下心来好好养伤。
以前她打架的时候也不是没受过内伤,那是一不小心就会要人命的伤,她皮糙肉厚都怕受伤,更别说他,若是他当真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时候,她也想过,以后不要再为孟奕白做事了,她本来就不会做内应不说,孟奕安又对她这么好,这次更是舍了命救她,她若是忘恩负义还去坑害他,不就成了白眼狼?
可她既不想坑害孟奕安,又不想得罪孟奕白,两边犯难的时候,她一般喜欢去求助一下何寒。
所以,叶小清用单薄的棉被当做坚实的盾,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了:“何寒你说,我若是不帮孟奕白做事了,会怎么样?”
彼时何寒正在沏茶,听闻她的问话,当真思索了思索,接着果断道:“死。”她挑出浮在汤面上的碎茶叶沫子,“背叛了主子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你若是也这般,我会立刻杀了你。”
说着,回头去看了一眼缩在棉被的叶小清,“无论我们关系如何,我只会效忠主子。”
得到这个答案,叶小清也不觉得意外,在她心里,何寒一向是很固执的,像是怎么也拉不回头的牛,只要是何寒认准的事,撞破了南墙都不会回头,她有理由相信,何寒当真会拔剑把她给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