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使臣
明瑟院小膳堂外守着两名宫婢,屏气提神,注意着周围动静。
元清容拿起一节药材细细查看,在她左手边放着药炉,炉火精纯,上面冒着滚烫的热气。
东宫医士被她赶走大半,剩余几个资历年轻不曾站队的勉强留用。
年岁过高的医士都被福熙院笼络去,元清容自然不会留下,却独提拔一曾姓青年医士为东宫医官长。
剩下的缺口她令人领着东宫牌子,前去齐宫医官院调用人选。
药罐盖子被轻轻掀开,元清容细致朝里面看,以防汤药熬糊,失了最佳药效。
她重新盖上,没有回头,“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不必本宫提点,曾医士也该知晓本宫院里头那位赵娘子是何等重要。”
她身后负责煎药的医士忙低头恭敬道:“下官明白,定好生侍奉。”
事关女娘,元清容习惯多说几句才安心,“曾医士不必惶恐,你是本宫身边老人,跟随本宫多年,也是同吃苦共患难了,如今本宫升天,自是不会忘了提拔。”
她转过身,眼里带着恩威并施,“妇人生产犹如过鬼门关,可这位娘子丝毫差错都不能出现,她若母女平安,本宫保你仕途平坦,就是齐宫医官院的首尊,也非你莫属。”
曾医士面色一喜,跪在地上磕头,“下官定尽心竭力,侧妃娘娘尽可安心。”
元清容看他一眼,“本宫自是信你,不必跪拜,起来吧。”
曾医士这才起身,低着头,小心道:“下官有一事不明,娘娘才智过人,半年前就发现那围子床有异,令下官配置药囊以冲其味,隐忍多时不发,为何当初不直接告知太子?”
元清容拿出绢帕,细细擦去手上药味,“曾医士家学渊源,对医术颇有天赋,却依旧沉沦下僚,不受重用,你可知为何?”
曾医士微顿,恭敬道:“请娘娘解惑。”
“因为你恃才傲物,太过高看自己,不肯阿谀奉承,迎合上僚,总觉得自己有多么多么重要。”
曾医士被贬得面红耳赤,一时说不出话来。
“本宫今日能翻盘,就靠一个忍字,人贵有自知之明,本宫有,曾医士却不曾有。”
汤药已熬好,元清容用厚重的麻布握住陶柄,褐色药汁倒入瓷盏,冒着蒸腾的热气。
“半年前本宫就是跪在东临院,苦苦哀求太子做主,也不会伤太子妃半分。
她既是太子正妃,又有华夫人撑腰,就是不得太子宠爱,也有尊荣在身,而本宫什么都没有。”
元清容看向曾医士,“你现下可还觉着,太子会为本宫伸冤做主吗?”
曾医士后知后觉,“今日太子严惩太子妃,难不成是因....”
元清容好笑的哼一声,“你还不傻,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在本宫手下做事,最好聪慧些。”
元清容眼里嫌弃看他,想起女娘,杏眼又变了模样。
“诸国无一能与夏国抗衡,自然也无一人能与本宫姐姐相提并论。”元清容面带骄傲且自满。
她低嗤一句,阴阳怪气道:“什么郑国嫡公主...她也配同本宫姐姐比?”
“还让本宫姐姐给她下跪?可笑!夏国那些公主郡主排得上名号的县主,哪个不巴结,金枝玉叶都得给本宫姐姐作配。”
元清容越想越生气,吹了吹被瓷盏烫到的手指,才端着托盘出去。
“还要再喝些呢。”元清容放低声音,拿过酸甜梅子,放入女娘檀口,指腹擦过殷红的唇瓣,留下柔软的触感。
女娘倚在软榻,唇齿轻咬甜梅,柳叶细眉半蹙着,盈盈水眸似有幽怨的望着她。
“两时辰前刚饮过,怎又饮?”女娘嗓音娇软似涓涓细流,不妖媚,听上去舒心,令人忍不住靠近,想听那软唇再念一遍。
“我的好姐姐,女医官开的方子,可不能不听呢,这腹中孩儿可要小心捧着,万不能不喝。”
元清容耐心哄着,攥着柔夷不松,生怕女娘凭空消失般。
女娘妥协看她,玉指捏在瓷盏,青玉瓷胚被莹莹玉指衬得更加剔透。
又饮一盏后,娇腼偏过,怎么也不肯再饮了。
元清容递上温水,看着宫人拿来白瓷小罐侍奉女娘漱口,她很是缠人,寸步不离,像是把那六年缺失的陪伴全部补上。
元清容陪女娘在厅堂说着闺房话,小皇孙闹着寻母妃,见坐在软榻前的母妃,张开小手就要抱。
元清容起身从嬷嬷手里接过孩子,没抱一会,又开始缠着女娘抱。
赵若薇对小孩子向来没什么抵抗力,见他瘪嘴欲哭,女娘柔声哄着,搭在扶靠的柔夷已然抬起。
元清容拍打乱扬的小手,没敢让女娘抱,刚动了胎气,可得多注意些。
东宫管事送来账本,庭院里候了半院子的人,都是分管各处的管事和女官。
太子将东宫交牌交给侧妃,不到半个时辰东宫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