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乾兴六年四月初七
韩大冲站在营帐前,一双眼睛野心勃勃地盯着不远处的华州城。
此刻的他,和十几日之前那个还在四处流窜、只求保命的韩大冲,简直判若两人。
自经过在蓝田的一番肆虐威逼后,他的流民队伍竟像滚雪球一般,迅速扩张至七八万人。
虽说这队伍里一大半都是老弱妇孺,可在那位神秘吴先生的“洗脑”之下,韩大冲如今已然是信心爆棚,信誓旦旦地觉得自己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那吴先生整日在韩大冲耳边滔滔不绝地灌输着所谓的天下局势,口若悬河地说道:“韩首领啊,你瞧瞧这赵宋,看似风光,实则内里羸弱不堪。想当年,赵家欺负那孤儿寡母,使尽手段才夺来这天下。如此行径,怎能服众?天下人心早就不服了,正眼巴巴地等着一位圣主降临,来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呢。而您呐,韩首领,就是这天选的圣主啊!”
韩大冲本就是个行事鲁莽,空有几分武力的莽夫,哪经得起这吴先生这般天花乱坠的吹捧。
一番话下来,韩大冲只觉得热血直冲脑门,仿佛自己真成了那顺应天命之人。
在吴先生的蛊惑下,他满心满眼都是按对方所说的宏伟蓝图前进:先全力进攻华州,一旦拿下华州,就顺势夺下潼关,进而占据关中这广袤之地,最后挥师东进,逐鹿中原,成就一番千秋霸业。
此刻的韩大冲,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身披龙袍,坐在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上,接受万民朝拜。
他转头看向身后乌压压的流民队伍,虽然其中不少人衣衫褴褛,面有菜色,但在他眼中,这些都是他逐鹿天下的资本。
在韩大冲身后,那神秘的吴先生目光冷冷地落在眼前这个志得意满的男人身上,眼神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耻笑。
他在心中暗自腹诽:“哼,自古以来,哪有靠乞讨为生的流民能当上天子的?想当年汉高祖刘邦,好歹也是个亭长出身,有些根基。就这韩大冲,也妄想成就帝业,简直痴人说梦。”
吴先生微微摇头,脸上尽是轻蔑之色。不过,他很快收起这份不屑,转而开始在心中盘算起来。
“这韩大冲带着这群流民,若真攻下了华州,那赵宋朝廷必然不会坐视不管,大军定会即刻赶来。到那时,局势可就复杂了。看来确实得提前做打算,准备离开了。”
他眯起眼睛,望着远处华州城那高耸的城墙,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对于他来说,韩大冲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利用这股流民的力量搅乱局势,为西夏争取时间。
华州城墙之上,知州滕子京神情凝重,严阵以待地俯瞰着城下那乌压压一片的流民军队。
他微微皱眉,眼中满是忧虑,随后转头看向旁边一位气质儒雅的书生,说道:“李先生,新上任的经略大人命我等务必严阵以待,坚守州府。可您瞧瞧,这流民如潮水般越聚越多,长此以往,咱们难道就只能这样坐以待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