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书院和白鹿书院离得不远。
一个一马平川,在山底下,方便学生种地,辨认五谷和草木虫鱼。
一个依山傍水,修在山上,谢太傅好带着大家悠游山水,登高作赋。
樊璃进了白石书院,进去的第一天就跟樊悦、雪意凑到一块去。
趁现在农忙已过,这三个小混蛋每天散课后就去旁边的农家摸狗溜猫,吓得那附近的猫狗远远见到他们的影子就炸毛。
他们把山下玩了一通,又连成串哼哼唧唧的爬上山,爬到白鹿书院来。
三颗毛茸茸的脑袋支棱在院墙外。
没一会儿英王世子也跟来了,四人挂一溜,齐刷刷瞅着大广场上的学生练武,指指点点。
“那个挥剑的姿势不好看,不像我,我能挥得远处的树叶都掉下来,我哥夸我厉害,都不嫌弃我了。”
“吹牛,你兄长被侯爷关禁闭了,连我爹都不能去见他,他怎么夸你?”
“好凶,吵得这样厉害,肯定是要打架了!待会里面的人还得出来劝你们。”
“这剑招也太慢了,跟莫先生教我们的不一样,她的剑飞快——”正说着,英王世子突然回头:“……”
他瞅着谢太傅。
谢太傅瞅着他。
谢太傅磕了五石散身上发热,便穿着一身轻飘飘的大袖衫在这边行散,背着手笑眯眯的瞧他们。
老人家目光落在樊璃身上:“大郎叫你来读书,你怎么跑白石去了?”
樊璃奓着毛:“不想听他的狗话!”
谢太傅笑道:“前些日子他给你来信,你怎么不回他呢?害他把我老头子怪罪一番。”
“……”樊璃从墙上跳下来,“他不告而别,不想搭理他。”
“那么,你在白石过得可好?”
“好。”
“白石要自己做饭,你可习惯?”
“亲兵们都会悄悄帮我,要是被先生抓包了,我就和雪意、樊悦、世子一起,我烧火,他们做饭。”
“哦——”谢太傅掏出纸笔当场给长孙写回信,问道:“要挑水呢,你这肩膀细伶伶的,可受得住?”
樊璃乖乖回道:“就是走得远,远了亲兵就会帮我挑,等快走到书院了,我再自己挑进去。”
“……”谢太傅瞅着他,笑道:“大郎养的孩子竟如此乖巧,来,跟爷爷来,爷爷这里有糖豆子,你们都来。”
四人跟进去,不料那院门突然在背后合上。
谢太傅笑得如沐春风,指着广场:“方才四位小友对我谢家子弟的剑法颇有见解,现在可先去比较一番。”
樊璃:“……”
樊璃记仇的看向谢太傅:“说好的糖豆子呢?”
家仆端来一把椅子,谢太傅慢悠悠坐下去:“等你们比完,底下的人也把糖豆买上山了。”
“好奸诈!你老人家怎么能骗人呢!”
“老人家骗人,不是很常见么?哈哈哈。”
当晚莫姝上山,冷着脸把四个少年领回去,向谢太傅说道:“下次我们也拐几个谢家子弟拘在白石,您可把他们看好了。”
谢太傅摸着胡须:“唔……”
莫姝一行人走后,谢太傅抱着一壶茶,把书院里的学生聚到身边,笑道:“过几天必会有白石的人把你们抓进去,那书院女郎多,都是家教极好的。你们没定婚事的,三人一组,或者两人一组,多在山下走动,若遇到白石书院打劫,随便反抗一下,莫要伤了和气。”
“若进去看到心仪的女子,回来告知一声,我老头子做主,替你们登门求亲,只是不可孟浪轻挑,损我白鹿的颜面。”
青年们红着脸,一个个端正行礼:“是——”
*
十二月底,北方传来战报。
温洋带兵上阵,蝗虫过境般向南境袭来。
但不知怎的,和楚温惜的大军对峙时,他突然撤兵了,然后调转矛头,打向陇西疯帝的地盘。
除夕夜,樊璃和二十个亲兵在谢遇的宅子里包饺子,听到战报时心口一松。
没有温洋的强势攻城,边境能过个好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