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槿被几条粗壮得如同蟒蛇般的铁链紧紧锁在祠堂的青铜鼎上,那铁链冰冷刺骨,像是从万年寒潭中捞出来的,每一寸都散发着彻骨的寒意,深深勒进他的皮肉之中。铁链与皮肉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流下,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殷红的颜色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浓稠的血液还冒着热气,与周围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热气腾腾升起又迅速消散,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脆弱与不甘。
祠堂内,烛火摇曳,影影绰绰,青铜鼎中沸水疯狂翻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仿佛是无数冤魂在咆哮。升腾起的滚滚热气,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魔,向着四周蔓延开来。那热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好似屠宰场中堆积如山的牲畜鲜血散发出来的味道,又混合着腐败的气息,熏得阿槿几欲作呕。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胆汁都快涌到喉咙口,但他强忍着,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屈,紧紧盯着一步步走近的族长。
族长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会有雷霆降下。他手中的火把剧烈地晃动着,将他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那脸上的神情冷漠而又决绝,仿佛眼前的阿槿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同情。族长的脚步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阿槿的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那双手青筋暴起,手指如同干枯的树枝,在火光的映照下投下诡异的影子。他猛地揭开鼎盖,动作粗暴而又急切,仿佛在进行一场邪恶的仪式。
一瞬间,一股更加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那味道浓烈得让人窒息,仿佛能将人淹没。阿槿惊恐地瞪大双眼,瞳孔急剧收缩,只见鼎中煮着三颗还在跳动的人心,心脏的表面还附着着丝丝血丝,在沸水中一起一伏,仿佛还在徒劳地挣扎。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微弱,每一次起伏都像是在向这个世界发出最后的求救信号,但却无人理会。阿槿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三年前那场可怕的山火,那是一个让他至今都无法忘怀的噩梦。
那时,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村民们为了开垦荒地,不惜纵火烧山。熊熊大火瞬间吞噬了鹰嘴崖的一切,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血红色。大火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仿佛是大地的哀号。住在那里的老猎户,为人和善,时常帮助村里的人,无论是哪家的孩子生病了,还是哪家的庄稼遇到了虫害,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可村民们却为了一己私欲,残忍地夺走了他的生命。老猎户在大火中绝望的呼喊声,仿佛还在阿槿的耳边回响,那声音中充满了恐惧、无助和对人性的失望。
“山神要三牲九畜,你们却拿活人献祭!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人,就不怕遭报应吗?”阿槿愤怒地怒吼着,声音在空荡荡的祠堂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炮弹,狠狠地撞击着祠堂的墙壁。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疼痛,但他顾不上这些,眼中满是怒火与不甘,死死地盯着族长。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全部释放出来。
族长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扭曲得不成人形,五官像是被扭曲的面团,拼凑在一起显得格外狰狞。他冷冷地看着阿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笑容中充满了轻蔑和不屑,仿佛阿槿的愤怒只是一场可笑的闹剧。“你以为那些糯米白鹿真的能安抚山神?每七十年,我们都要献上最纯洁的处子,这是祖先传下来的规矩,是为了保全村人的平安!”族长的声音尖锐而又疯狂,仿佛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操控,每一个字都带着疯狂的气息,在祠堂里回荡。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像是被贪婪和欲望填满,失去了理智。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祠堂的木门“轰然”一声倒塌,木屑飞溅。那阵阴风来得毫无征兆,仿佛是从地狱深处吹来的,带着无尽的寒意和阴森之气。月光如水般洒进祠堂,照亮了一只踏月而来的白鹿。白鹿的身姿矫健而又神秘,浑身散发着一种圣洁而又冰冷的气息。它的皮毛如同月光般皎洁,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仿佛是由最纯净的月光凝聚而成。鹿角上缠着九根粗重的铁链,每根铁链的末端都锁着一颗人头,那些人头在夜风中轻轻摇晃,面容扭曲,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与冤屈。
阿槿定睛一看,其中一颗正是三年前失踪的老猎户。他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愤怒,对村民残忍行为的愤怒,这种愤怒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心中越烧越旺;有愧疚,他为自己没能阻止这场悲剧而感到愧疚,这种愧疚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更多的是对这一切真相的渴望,他渴望知道这背后隐藏的秘密,渴望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白鹿迈着优雅而又冰冷的步伐走进祠堂,它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云端,轻盈而又神秘。它的眼中燃烧着幽蓝的火焰,那火焰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带着无尽的威严和愤怒。它径直朝着族长走去,每走近一步,族长的脸色就变得更加苍白一分。族长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使者。但很快他又强装镇定,挥舞着手中的木剑,试图驱赶白鹿。他的动作慌乱而又无力,木剑在空气中挥舞,发出“呼呼”的声音,却无法驱散白鹿身上的威严。
然而,白鹿毫不畏惧,它张口咬住族长的喉咙,动作迅猛而又果断,仿佛是经过了无数次的等待和准备。锋利的獠牙瞬间穿透皮肉,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溅落在供桌上,将那些祭祀用的物品染得通红。鲜血溅到了阿槿的脸上,温热的血液滴在他的皮肤上,让他感到一阵恶心和愤怒。族长的身体在白鹿的口中挣扎着,双手胡乱地挥舞着,想要挣脱白鹿的束缚,但一切都是徒劳。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生命的气息在这一刻迅速消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槿手腕上的护心镜突然“砰”的一声炸裂,无数碎片四散飞溅。那声音清脆而又响亮,仿佛是打破了某种神秘的封印。护心镜上的红绸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道道血线,迅速缠住白鹿的脖颈。红绸在夜风中飞舞,像是一条条灵动的蛇,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白鹿发出一声悲怆的嘶鸣,那声音仿佛穿透了灵魂,让人心中一阵刺痛。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委屈和对自由的渴望,在祠堂里久久回荡。紧接着,它竟然开口说话了:“我本是守护太行的瑞兽,却被你们用邪术困在此地,为你们的贪婪和恶行买单!这么多年,无数冤魂在我身边徘徊,今日,便是你们偿还的时候!”白鹿的声音低沉而又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撞击着阿槿的内心。
阿槿听着白鹿的控诉,心中终于明白了一切。原来,所谓的雪参,不过是白鹿的内丹,是它修炼千年的精华所在。而村民们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不惜用邪术困住白鹿,甚至不惜牺牲无辜的生命。他们为了所谓的平安和丰收,一次次地挑战着道德和伦理的底线,让这个原本宁静祥和的村庄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和罪恶之中。
阿槿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他看到了族长的倒下,看到了白鹿的愤怒,看到了那些冤魂的痛苦。他深知,这一切的罪孽不能让整个村子来承担。村民们虽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他们也是被愚昧和贪婪蒙蔽了双眼。他想起了小时候在村子里度过的快乐时光,想起了村民们曾经的善良和淳朴。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整个村子在这场灾难中毁灭。
于是,他心一横,咬破舌尖,一股腥甜的味道瞬间充满了口腔。他将带着自己生命气息的鲜血吐在雪参上,大声说道:“我愿以命换全村人性命!这一切的罪孽,都由我来承担!”阿槿的声音坚定而又决绝,在祠堂里久久回荡。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毅和决然,仿佛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但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内心的坚定和对村民的怜悯。
就在阿槿说完这句话的瞬间,祠堂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被阿槿的举动震惊了。白鹿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惊讶,有感动,也有一丝欣慰。那些冤魂的身影在空气中微微晃动,仿佛在为阿槿的决定而感到震撼。阿槿闭上眼睛,等待着命运的审判,他的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解脱和坦然。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或许能够拯救整个村子,让一切罪恶都画上句号,让这片土地重新恢复宁静和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