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在布政坊等了大半日,沈聿明那边毫无动静。昨儿要她今日把余下的银票备好,今日却又没了信。
她重重地把书合上,最好别来了,这些银票她就自个儿留下了。
此刻的沈聿明在秦王府的书房打了好几个喷嚏,书房内的几人关切道:“王爷,秋深露重,您多保重身体。”
沈聿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接着方才的话接着往下说,“都道江南的……”
话不过说上几句又连打了几个喷嚏,最后还是守在外头的文竹去给他取了一件披风。这点冷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眼下有两件重要的事还未做完,他还是披上了披风。
今日他把这几人叫来,为的就是商议秋闱之事。
他回京后,一直都是以平易近人的假面示众,结交的大多是些小官,最大的官也就是个四、五品。
他们一个是吏部管官员任免升迁的,一个是掌着京城几千余名学子的学宫祭酒。平日里几人待在一块,不是谈天就是说地,从不曾牵扯到官场之事。
即便如今太子被禁足,崔相的门生多如牛毛,许多人的都等着看他如何助太子翻身,这几个人也依旧是拿着几本书坐在沈聿明的书房。
沈聿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啜了一口,这才把体内莫名的寒意驱散了几分,他有心想和他们说些秋闱的事,但眼下却不是时候,只能暂且压下。
云暮到王府时,院里的人正坐在两掌宽的“小河”旁,水上摆着好几个盛了酒的托盘,若是行不出飞花令,那就得喝上一杯。
她嘴角勾起弧度,眼中却无半分笑意“王爷好雅兴。”
即便声音样貌身材都经过伪装,但沈聿明还是认出此人当年就是云暮。
他命文竹在他身旁多摆了张椅子,又摆了几碟点心“你先垫垫肚子,等会儿再一同用膳。”
在场的几人皆是头戴冠,手持扇的文绉绉的书生模样,云暮则是“带着胡茬的胡子”和“略显粗壮的身材”,端的是一副莽夫的模样。
那些人的视线又落在那身带着补丁的衣裳上,心想,还算干净整洁。只是他们没想通此人是谁,竟能得沈聿明礼待?想到平日他总爱结交三教九流的人,也不觉得奇怪了。
但也并非在场之人都能接受沈聿明对云暮的特殊对待。
有一人站了出来:“你这人好没礼数,我们好好的在此处吟诗行酒,你这目不识丁的偏要来此处作甚?”
云暮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哦”了一声,她今日来不过是为了把银票给沈聿明,懒得与这人争辩。
这人还当是戳到了云暮的痛处,语气里的不屑更为明显:“你能认识王爷已经是祖上冒青烟,要是识趣,还是尽早离开,莫要在再此处丢人现眼……”
身旁的人扯了扯他的衣裳,他却浑然不觉仍继续说着。
云暮听了这一番话,终于正眼打量起这个口出无状之人,只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
她问“你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