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抿唇。
魏峥端起桌上茶杯,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影出小娘子那身玉白色的衣衫。
他声音不紧不慢,颇有一种猫捉老鼠的戏弄。
“今日督抚台失窃,丢失一份城防图。”
“我播州官兵全部出动寻找。”
“最后在师妹身上发现城防图。””
魏峥眼睛眯起,“温师妹…你说说…偷盗城防图…是何罪过?”
温婉:……
那人转身而走,小娘子声音隐含怒气,“半个月之内,我将名单拱手送上。”
贼啊。
手办真鸡贼啊。
还是失忆时候的手办可爱乖巧。
如今竟然还敢威胁她?
温婉碎碎念的走着,冷不防迎头撞上程允章,冷冽的松木香窜入鼻尖,一下驱散温婉心中的愤怒。
小娘子眯着眼睛笑,“修文师兄?”
程允章瞥一眼屋内,问得别有深意,“师妹和瑾瑜师兄说什么?两个人在书房嘀嘀咕咕半天。”
温婉依旧答得含糊,“有件案子的线索涉及后宅妇人,侯爷便找我问了两句。”
“哦。”程允章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原来如此。”
程允章也说不清为何这般在乎温婉和魏峥共处一室,即使那门大大开着,展示两人之间并非男女私密对话,可程允章心里还是被难言的痛苦所淹没。
“师妹用饭了吗?”眼下天时地理,程允章在心中斟酌片刻,请上门的师妹用一顿晚饭…是顺理成章之事,外人挑不出错处,于是他便张了口,“那边巷子尽头的主街上有卖酒酿圆子的,和平县师妹爱吃的那家味道相似,师妹要不要去尝尝?”
温婉笑:“已经在家吃过饭了。”
“师妹刚生产不久……”严格说起来,温婉才生完孩子两三个月,少有妇人在月子期间还似温婉这般劳心劳力,更不似她这般四处奔走,程允章看着对面小娘子那白里透红双眸炯炯的脸,“我听上了年纪的妇人说,女子若是在月子里得病,容易落下病根。虽说师妹身体康健,但还是要爱惜自己才是。”
温婉笑着道:“师兄今日很啰嗦…你知道我的…即使临盆前夕我也能手刃山贼。”
程允章忽而抿唇,他顶上悬着一顶残灯,昏黄的光线在他脸上拉扯,仿佛要将他拉扯成两半。
“若师妹身边有依靠之人,便无需似男子一般冲锋陷阵。”
温婉闻言一怔,随后笑道:“师兄低估我,我这人…讲究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温婉察觉今日程允章有些奇怪,她挑挑眉,“师兄…怎么了?”
程允章笑笑,眸色犹如破碎的残灯,风一吹,连最后那点光也熄灭了,“后年我便要下场春闱,我准备提前出发去京都。早去京都,早做准备,也避免水土不服。”
温婉一愣,随后喜道:“这是好事啊。”
程允章离开播州,她就能更好的对付元五郎,省得她束手束脚,还要在乎程允章的想法。
元家三房是对不起她。
可程允章却没半点对不起她。
弯砀山那一夜凶险万分,程允章却是豁出性命来护她,这份情谊…温婉自然铭记于心。
若有朝一日,程允章知晓元六郎的死因,他们二人之间可还能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