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不必逃,因为她先前那番话的功夫已成功为她等到了友军。n
偌大的战船上,不知在什么时候又多了十二个接连出现的黑影,并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包围了拂月与知秋。n
饶赤花又开始笑了。n
笑的刺耳,笑的猖狂。n
这突现的十二个身影到底是什么人,竟令她这般狂妄?n
这十二人也不算太了不起的人物,至少中原武林之中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号——可在十龙山脉之内,他们都是名动一方的大人物。n
只因这些人皆与饶赤花一样,乃是百毒门下的坛主!n
拂月面色一沉,由这十二位坛主脚步落地的微声,以及他们此刻形成的围杀之势中不难看出这十二位坛主的武功绝不下于饶赤花。n
于拂月而言,饶赤花这些人的武功自是不堪入目——前提是她的对手只有一个,而非十三个,更不是十三个人同时围成的杀阵。n
何况百毒门的长处从来不是武功,防不胜防的毒术才是他们最可怕的手段。n
“你们的运气真的不算好!”n
只听饶赤花怪笑着说道:“此来独尊门的坛主足有三十八人,你俩恰好遇上了其中十三位!”n
她的语气可谓傲然至极,就好像战果已然注定,拂月与知秋已注定难逃一死。n
拂月却是淡淡一瞥知秋,忽然问道:“知秋,你怕不怕?”n
知秋摇了摇头,本想说自己不怕,但转念又想到“至诚”也是构成一颗平常心的要素之一,只好低头道:“知秋惭愧。”n
拂月笑道:“怕,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这些邪魔外道比我们更怕!”n
说着,她又是话音一沉,以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低声说道:“一会儿交起手来,你我若能取胜自是最好!可若是绝无胜机,你便自寻退路,师叔会为你护航!”n
知秋怔住,失声道:“师叔……”n
“你是净月宫的将来,你可以输,但绝不可以死!”n
拂月的语气正如她的神情一般不容置疑,而她也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骤然亮剑!n
好夺目的璀璨一剑!n
直到饶赤花看到这一剑,她才终于确定自己的直觉完全无误——拂月的剑法果然远在知秋之上,同样的招式到了拂月手上,便如木剑与钢剑的区别!n
若在平日,饶赤花极其肯定自己绝难在拂月剑下走过十招。n
可今日并非平日。n
拂月亮剑的瞬间,也是那雾中十二位坛主一同出手之时!n
自四面八方而来的数不尽的暗红色镖石,在这带着奇异的破风声齐齐射向拂月,逼得拂月不得不硬生生撤回这一剑!n
可在外人眼里,拂月这一剑却是收的优雅自若,似在挥舞一条银白的缎带。n
只听叮叮当当之声连绵响起,这条缎带一连化作数个包围拂月的圆圈,直将那无数镖石防止的滴水不漏!n
知秋看准这良机,当即疾步踏出,一剑刺向两丈外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迈坛主——可这一剑方出,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便瞬间涌上知秋心头!n
——不对劲!n
知秋抽腕一震,已然刺出的银缎剑也随如一条复返的银蛇,一剑斩落一条——真正的蛇!n
看着脚下那条断作两节、不足一尺长短、犹在垂死挣扎的细小红蛇,知秋只感到一股凉气自脚底升起。n
这条小蛇的鳞片正如眼下这片毒雾一般血红,若不留心观察,绝难发现这毒物的踪迹。n
若不是知秋多留一个心眼,及时收剑而回,此时她的喉间必要多出两个小小的血洞。n
可正是她这收剑的空当,那白发坛主已嗖地跃起,竟以一只右手掌牢牢钩住知秋才收回的银缎剑——原来他这只右手早已齐腕而断,换作一只铁钩取而代之,且在这眨眼之间又以左手握着的另一只铁钩又是自下一撩!n
知秋手中这柄银缎剑如被制住七寸的蛇,已是再难动弹!n
单论武功修为,知秋自是胜过在场任何一位百毒门坛主——可要论与人交手的经验以及临战心机,她便是差了十万八千里。n
知秋几时遇到过这等逆境,一时慌张之下居然忘了师门中的奇巧招式,竟与那白发坛主角起力来!n
怎料那白发坛主忽地格格一笑,一双铁钩便是跟着一松——知秋未曾想过对手竟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手中的宝剑,奋力抽剑之下便是重心失衡,脚下一个踉跄,直直倒向正在战船中央的拂月!n
以拂月的修为,早已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听身后那一声惊呼,便已猜到定是知秋中了暗算。n
是以,她收剑!n
她不得不收剑——倘若她坚持眼下的剑式,知秋必然要先一步伤于她剑下!n
只不过,她的剑虽然停了,但饶赤花等人射出的镖石还没有停——拂月确以一式收剑保住了知秋的性命,但代价却是她自己被四颗镖石瞬间打中前胸后背!n
在这中招瞬间,拂月便感右胸、小腹、背心、腰脊各传来一种如同蚊虫叮咬的微痛,随即化作刺骨剧痛!n
豆大的汗珠即刻沁满她的脸庞,剧烈的痛苦令她脚下一软,不能自已地倒在知秋的怀中。n
“师……师叔……”n
看着面色惨白的拂月,知秋全身也跟着打起颤来,好像中毒的是她一般。n
“不要怕……快走……”n
拂月明明已是汗流浃背,却似同置身于冰窖之中浑身剧颤,可那目中仍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以仅剩的力气厉喝道:“你是净月宫的未来……走!”n
——走?n
知秋也不知是何缘故,眼前竟忽然浮现出一张慈爱动人的娇颜。n
“相信自己,正如七师姐也一直相信你。”n
往日的话语,犹在耳畔。n
于是,知秋停止了颤抖,也握紧了剑柄。n
“师叔……我走。”n
知秋说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肩上极沉——因为她已背起即将昏厥的拂月,还有她终于明白作为日后的净月宫掌门应挑的重担!n
“……我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