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佳杰插入第七根铁钉时,细长的麻绳已在牢钉在山壁上的七点之前横起一道“桥梁”。n
“除了阿杰,恐怕再无人可以行此手段。”n
夏逸当时是这么说的,“所以攻打独尊门之日,我们必须、也只能用此手段。”n
说罢,他也跟着飞起,循着王佳杰的行径,落在第一根铁钉上,然后一手扶着山壁,双脚则轻快、稳健地踩着脚下的麻绳前行。n
圆悯面露一丝难色,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n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夏逸的轻功虽不及王佳杰,但也算得上当世一流,有能耐如他这样踏绳而行的人实在不多。n
对此,夏逸也做出了解释:“在下方才说过,这只是潜入独尊门的法子,既是潜入,自然不会动用太多人。”n
“在下的计划是诸位各率门下弟子待命于乐仙林外围,而凛夜则作为一支奇兵潜入仙子汤上游,目的便是夺下天、地、玄、黄四座水坝。”n
“待水势平静,诸位便可驾船入林,以此进入山谷。”n
好危险的办法,夏逸此法无异于是要“凛夜”孤身闯入独尊门总舵,一旦暴露踪迹,便要面对整个独尊门的围剿。n
可是,这却是唯一的办法。n
此刻,夏逸正要执行这个办法。n
他拍了拍肩上的麻绳,面朝众人笑道:“劳烦诸位在此稍候,待我等关上闸门之后,诸位即可出阵渡水。”n
拂月忽然说道:“此去无异于孤闯龙潭虎穴,你确定仅需你们几人便可完成如此重任?”n
夏逸讶然笑道:“前辈莫不是在担心我等的安危?”n
“我只担心你们几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n
拂月重重哼道:“我净月宫弟子一向精于轻功,我提议由知秋再带几名门中精英弟子与你们同行……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n
夏逸摆了摆手,道:“请恕在下谢绝前辈的好意,须知这河流两畔的山壁峭如直面,非轻功卓绝者不可入内,有此本事者本也不多……在下倒不是小瞧了净月宫,可前辈也该知道此行的危险,一旦发生任何变数,在下几人怕是难有余力去营救贵派弟子的。”n
拂月面色变了变,却是没有发作——她必须承认夏逸所言属实。n
夏逸又道:“何况四座水坝位于仙子汤上游,也就是在独尊门总舵的中心地带,我们寥寥数人潜伏而入便是一支奇兵,若是随者一多,反而会打草惊蛇。”n
顿了顿,他又看向夜幕下的乐仙林,接着说道:“退一步说,这数千义士皆是来自诸位门下,也只有各位才能有效领导,从这一点上来说,诸位也是不宜加入我们这支奇兵行列的。”n
拂月双眸微眯,也不知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再言。n
燕破袋、段守一、李恒一、邱晓莎四人也是面色复杂——在世人眼中,他们这些人才是武林公义的代表,而“凛夜”只是一个近来新兴的邪门组织,可如今他们却不得不将此战最危险的一项任务交于这个世人所不耻的“邪门组织”。n
夏逸自然看得出四人在想什么,不由笑道:“所谓术业有专攻,入敌腹境这等事本就是凛夜的专长,可若论正面交战,还是需要诸位尽心尽力。”n
段守一诚声道:“夏先生言重了,老夫在此代表鸿山派上下恭祝先生与凛夜各位凯旋归来!”n
“借前辈吉言,我等此去必然凯旋而归!”n
夏逸抱拳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n
闻言,邱晓莎突地上前一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n
夏逸看着她,不解道:“邱女侠可是有事要交待么?”n
邱晓莎目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夏先生……师姐,千万保重!”n
叶时兰微微一笑,却不答话。n
不必说——一切情义已在这一笑之中。n
终于。n
长夜将尽,朝霞渐明。n
今日的朝阳颇为骇人,竟宛如鲜血暗红。n
在众人的凝注下,“凛夜”五人迎着朝霞,不消片刻便已消失于乐仙林中。n
是的,五人。n
出于某种理由,袁润方被夏逸留在乐仙林外围与圆悯等人一同待命。n
袁润方一脸愤愤地立在小幽身旁,目中满是不甘之色,好似恨不得自己可以生出一对翅膀,学飞鸟一般飞过山谷。n
见他如此模样,小幽不禁笑道:“你的身形太过魁伟,且不善于轻功,自然不能执行这一项任务。”n
袁润方哼哼道:“待此战之后,我必要苦练轻功,早晚超过阿杰那飞毛腿!”n
小幽失笑道:“自我认识你开始,你已将这话说过上百遍。”n
袁润方登时无言以对,心想若不是自己这些年都把精力投于“天罡战衣”之上,又岂会落下轻功上的修炼?n
只是他一向是个急性子,要他原地干等简直是要他的老命,所以他索性就地而卧,闭门养神。n
结果未过片刻,便闻鼾声响起。n
在众人啼笑皆非的目光下,圆悯苦笑着摇了摇头:“老衲这个师侄性情直朴,可谓天生一颗玲珑心,可惜他偏偏听不进佛经,反倒是对那骰盅之声痴迷的很。”n
袁润方自然不知他的掌门师伯正在评论自己,只是他正睡的香甜之时,忽感一阵激烈的摇晃,睁目便看到悟嗔那张方正的国字脸。n
“起来!”n
只见悟嗔目中火光隐隐闪烁,指着不远处的仙子汤,难掩兴奋之色。n
不知何时开始,仿如万马奔腾的波涛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