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些来看墨倾,不方便的并非是她,而是苏岕自己。
苏岕也没想到,戒备森严的问鼎山庄,也能出现夜行之人。并且这个贼,还是一个心急的主。
不过是二更刚进,那道暗影便潜入了他的房中。她脚下步伐沉稳轻巧,对这间房像是了如指掌,每一步都避过了阻碍,悄悄接近那张安静的帷幔。
漆黑中,暗影在床前扑了个空,警觉之际,一道修长的身姿从暗中走出。苏岕的声音淡如当下的月华,“阁下已非第一次入我房中了,既然三番两次的深夜拜访,想必是有要事相谈吧。”
桌上的烛火,在他弹指间被点亮,在清风的撩拨下,跳动着橘色的火焰。
并未蒙着面纱的容颜,在烛光下渐渐清晰,暖色的光线下,纪无忧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淡的像空谷中那株幽幽的白兰。腕间的水晶琉璃镯,正闪着丝丝晶莹的微光。
她像是早就料到如此,也许上一次,就是他有意放任她的入侵。藏云山的三弟子,又岂是自己随意的一把迷雾就能着了道的?纪无忧的脸上微微一笑,薄唇轻启,“见过四皇子殿下。”
苏岕并非毫不讶异,广袖下的手,猛地握紧,心口那处,也有一霎的紧窒。
那道记忆中被尘封的大门,此刻正一丝一丝的被开启,很快将要重见这耀眼到灼人的天日。
……
此刻的苏岕,面沉过山脚下的寒水。如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也许自己还能帮上墨倾一二。当他知道她要做什么的时候,自己却完全无能为力,而且她要做的一切,却是为他。真是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涉足尘世,便已陷入深深泥淖而不自知。也许师尊说的对,不动,便已是帮了她。但如今,已晚矣。
踩着清晨的第一道微曦,苏岕叩开了万俟朔的房门。
一身润朗的万俟朔,对他的出现毫无讶异。
苏岕开门见山,“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
万俟朔像是早有准备,“说来听听。”
当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万俟朔并未直接表明立场,只是神情未明,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要去西蜀。”他并非问话,只是将他方才话中的意思复述了一遍。
“正是。”
“她不会让你去的。”
如果她可以放任他去见那个人,那么她何必一个人走上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件事情上,我说服不了她。”
“无需说服,你只要掩护我。”
万俟朔无声笑起,“你这是在骗她。并且,倾儿并不好骗。”
苏岕无奈,“也可以这么说,但我一人骗她,定是骗不过。”
万俟朔抬眼看他,“诓人的事情,我并不擅长。”
这算是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