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秀的声音小心翼翼从外面传进来:“小姐,您现在没事吧?”
唐绣瑾心如槁木,看什么都心灰意冷,也不太想回她的话。小秀见她没有动静,把门帘拉开,故作镇定的对她说:“刚才我瞧见东门新开了一家绸子铺,小姐,马上就是年关了,我们可以去裁几件新衣裳。”
唐绣瑾嗯了一声,她的眼眶还是通红的,听见小秀说裁衣裳也没有什么反应,脑子里只有厉明晰的身影。
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小秀又是担心又是心疼,根本不知道能够做什么。想要扶她下来,唐绣瑾又是一副冷淡的样子,根本就不理她。
就在主仆二人面面相觑的时候,那一直沉默的拉着车的老车夫突然说话了:“小姐,俺一直想对你当面道谢,以前一直没机会,今天终于能对你说了。”
突然听到男人的声音,唐绣瑾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那个老车夫。她这次出来非常隐蔽,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喊来的车夫是自己院中一个婆子的丈夫,算得上是一个可靠的人。但是两人以前根本就没有见过,唐绣瑾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道谢。
那老车夫一副局促的样子,他搓了搓手,说话有些结吧:“小姐,你别哭。俺是个粗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俺知道小姐你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小秀也没闹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跟小姐搭话,她警惕的盯着他:“你是什么人?你想对小姐说什么?”
那老车夫是外院的人,虽然以前从来没有跟唐绣瑾见过面,那时早就从他老伴那里得知了唐绣瑾的信息,也知道唐绣瑾身边跟着的人都是面冷心热的,并不会刻意为难下人,所以他并不害怕,还在絮絮叨叨的讲着,而且说着说着,说话也变得顺畅了起来
。
老车夫搓了一下鼻子:“俺有个孙子,叫二狗娃,俺和老婆子说名字起贱一点好养活,虽然名字起得贱,但是从小到大养的可金贵了。俺他打了银项圈戴在脖子上锁命,老婆子跟太太一起去庙里的时候,也会帮他祈福,从小就是家里的命根子。”
说到这里,他的眼圈突然红了一下:“但是那么乖的娃娃,说没就没了。上个月的鼠疫,就把他给带走了。俺……俺给他挂了那么大的一把锁,也没把他命给锁住……佛祖也没有留住他……”
“二狗娃刚走的那段日子里,俺和老婆子整天的以泪洗面,俺们儿子前几年已经生重病死了,儿媳妇也改嫁了,全家就指望着这一个孙子,可是偏偏佛祖就不保佑他……”
唐绣瑾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家破人亡的滋味她以前也受过,她知道在这样的痛苦面前,什么样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仅凭着三言两语,根本就没法理解别人心中的悲痛。
对着这样一个老年丧孙的人,小秀也没有办法说出一些刻薄的话了,她眨巴了一下那双灵动的眼睛,轻声说:“节哀。”
老车夫抽咽了一下,渐渐稳定了情绪,继续说道:“老婆子哭了两天之后,突然倒下了,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受不住这种消息昏过去了,但是过不了两天,我就发现她身上出现的症状和我那得了鼠疫去世的孙子一模一样。”
“那时候我想,苍天没开眼啊,难道真的要把我变成鳏寡孤独的一人吗?俺自小被买进唐府,要是老婆子也死了,俺就真的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消息,鼠疫能治了,药就是咱家小姐发明的!”他说到激动处抽噎了一下:“小姐,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您不知道您对我们家的帮助
有多大,要是没有您的话,我老头子恐怕也只有从井里跳下去了。”
唐绣瑾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虽然没有救下那个年幼的孩童,但是至少她留住了一位老妇人的生命,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老头讲完了自己的故事,迟疑地看了一眼唐绣瑾,唐绣瑾刚才趴在马车里面嚎啕大哭的时候,他都听见了,他不知道小姐遇到了什么麻烦,但是她知道小姐曾经帮助过他,是他们一家人的大恩人,所以在小姐遇到问题的时候,他必须得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