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想,这个孩子,到底在心底里是想亲近父母的。然而他不能跟他说,你并不是杜府的孩子,杜府不是你的家,那边不是你的父母。
他在心底里,是疼惜这个孩子的。看着苏沵安静读书的样子,他会由不住想起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眼睛在书上,其实心里想的全是心事。想为什么同胞的那一个就可以安享父母的关爱疼惜,而他却要被丢在这个地方无人关爱。
其实他并不是无人关受,苏老爷和苏夫人待他如亲生。然而因为心里知道那不是自己的样生父母,这里不是自己归属的家,所以心里会自觉冷落,自生落寞。
苏沵终于发觉了苏墨,立刻站起身来,恭敬地施礼:“舅舅!”
他在施礼的时候,一派沉静,脸上瞧不出情绪。
才五岁的孩子,已经懂得收敛自己失落的情怀,掩饰自己忧伤的心绪。
苏墨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微微笑着,将手中糯米纸包着的糖葫芦递了过来。
苏沵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接,脸上有了欢喜之色。
到底是个孩子。
苏墨脸上的笑意深了深。
苏沵已经接了糖葫芦,没有放到嘴边咬,先看苏墨:“舅舅,我要先禀过祖母知道。”
苏墨笑了笑:“自然应该。”
苏沵立刻拿着糖葫芦跑了。一下子似乎忘了礼节,连个招呼也没有打。
苏墨转个身,看着苏沵飞跑的瘦小身影,喉间莫名有些酸胀。
太子和苏沵同龄,身量已经比他高了半个头。
苏问昔在信中经常提到杜济,和太子身量相仿,且体格健壮。
和那两个相比,苏沵似乎太过瘦弱了些,小小年纪,满腹心事,怎么会胖得起来?
苏墨曾有意想将苏沵托到孟相国门下,跟着学一些兵法之术、拳脚工夫,然而苏沵自己并不感兴趣,只喜欢埋头
读书。而杜济和骊骁,明显得了杜鸣的遗传,两个都极爱拳脚工夫。
苏墨想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一心也在盼望父母,然而盼到最后,却是绝望。
他在心里想,苏沵会不会将来也会如他一般,怀着绝望去盼望父母。
他按着绞疼的心口,觉得这是个两难的选择。他不能勉强苏问昔和杜鸣一定要对这个孩子尽一尽父母的亲情之谊。然而他也无法听之任之看着苏沵如此无辜却要忍受煎熬去想自己为何是被抛弃的一个。
当初接下这个孩子,本就是他的私心。
苏墨迈着沉重的脚步往院子外面走,到门口的时候,四九喜笑眉开地找过来:“公子,小姐和姑爷来信报喜了,小姐又怀了身孕,如今已经三个月了。”
苏墨的表情先是一喜,然后表情一收,凝着眉:“谁来送的信?”
“是尚武。”
杜鸣当初去边城的时候,曾经将尚武留在了铁甲军营,在定国王手下调遣。然而跟惯了杜鸣,最后他依然是请求调派去了边城。
苏墨立刻急着步子往前院走。
尚武正被苏瓒招待着喝茶,一路快马过来,又累又渴,习武的粗汉子,实在不耐烦苏老爷的精杯茶盏,厚着脸皮要了大碗倒了茶,仰着脖子喝得底朝天。
苏瓒正急切地问苏问昔的身子。
“阿宣这次有了身孕状况如何?这都五年了,府里是该再添个孩子了。”
尚武:“夫人身体目前好得很。能吃能睡,自从怀孕后,府里府外的大小事情将军已经让她全罢了手,安心就养着身子。乔医正说,这一胎,只怕还是双胎。”
已经到了门口的苏墨一个趔趄,差点栽在门口。上一次生产得还算顺利,然而却是一家子几个府的人提心吊胆。这一次居然还是双胎,难道要他再去找静己一次?静己自上次苏
问昔生产后,出门化缘几年,再未回到都城,几年已经不闻音信了,再找可是不好找了。
屋里的苏瓒惊得差点跌了杯子。
又是双胞胎?他虽然喜欢他们苏家能热闹些苏问昔能多生几个孩子,但也不用这么着急地一次生俩吧?要知道生双胎是能要人命的啊!
苏瓒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门口的苏墨:“马上派人去找静己大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