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很想问一问,她守着那个儿子,对这个儿子,她想念过吗?
他更想问一问,她和她的那个儿子,究竟想要对他和他的妻子怎么样?
然而最后的结果,他知道,不管是不是他的母亲,他都只能当是个永远深埋的秘密。他的身世,就是被义父收养的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的身份,就是平平常常的一个骊朝将军。
他最后的举动,是拿出他珍藏了多年的那两枚书签,亲自扔进了焚信稿的火炉,眼睁睁看着它们烧成灰烬。
从此之后,不留一丝念想,是对彼此最好的成全。
苏问昔这日亲自往医馆跑了一趟,去送皇上要她捐的那个药方子。
去的时候,得如何。
医馆是她从前很熟的,毕竟从前是她自己的地盘。想着来了,索性顺便看看那一园子的药草长势如何。
往药草园子一拐,正看到无疾陪着一个男子从园子门口走过去。
那男子大约
远远瞧见了苏问昔的人影,便往这边扭了一下脸,带着警惕地什么。看到是一个女子,先是愣了一下,便定了一下眼睛,正和苏问昔走了正脸相撞。
苏问昔瞧见那男子脸熟得很,一时还没有想起来是谁,那男子迅速地别过脸去,跟着无疾走了出去。
苏问昔站了一下,忽然“啊”地低叫了一声。回头看身边跟着的豆蔻。
豆蔻正收拾了震惊的表情,低声说道:“夫人,我什么也没看见。”
苏问昔正加确定了心中的猜疑。难怪绍布冒着送命的危险露着身份要引开追踪的人。
她心中莫名有一丝怒。身为一番之王,轻易引狼入室,无力应对后还要时候,想的是自己,酿成祸患后,遭殃的却是
苏问昔也不进药园子了,转身就往外走。
豆蔻着忙地连喊“夫人”,才引得苏问昔回了头。
她对那个番王,其实从来没有好感。对绍布,却存着一分情义。想着绍布为了这么个自私自利的番王遍体重伤,差一点点就送了性命,便有些恼火。
他既然现身这医馆,想来皇上是知道的,杜鸣也一定是知道的。皇上什么想法她不知道,那杜鸣呢?这个番王招了安王的旧部,假借名义起动乱,他怕不怕连累到他自己?
苏问昔其实最怕的,是那群人打着安王的名义起事,他们如果不知道子规的存在还好,如果知道,再把他扯进去,那真是百口莫辩,平白招皇上起疑,冤也冤死了。
苏问昔有些后怕,觉得这事无论如何要跟杜鸣问明白才行。曹操为什么能令诸候?因为他挟了天子。刘备为什么能自以为名正言顺地起事
?因为他借了皇室的名义。历史上假前朝皇室、挟前朝皇裔起事的例子少吗?明明就是傀儡,起事的时候使劲借着名义造势。事败的时候第一个遭殃受刑,更有甚者遗祸九族。
苏问昔一想多,在医馆就呆不下去了。
无病听说苏问昔过来,急忙寻过来。
苏问昔将药方从袖子里拿出来,拍在无病手里,说道:“皇上大约已知知会过你了。这闻香丸的方子以后就归医馆了。”
无病自然已经知道了。收了方子,说道:“上次的牡丹茶已经制好了。师父是……”
苏问昔却没有了看茶的心思,说道:“这茶原也是为赵府制的。你派人给赵府送过去吧。茶虽是我接的,却是在医馆制的。你送过去,让赵府也承一承医馆的人情。以后再有捐银少不得要他们出出面。”
无病一听就知道,这是又算计到赵府头上了。怪不得皇上说,医馆和苏问昔,不必分得太清。明明就是想借师父沾沾光嘛。
苏问昔有心问问无病关于绍布的事情,又觉得当日杜鸣既然坚决不肯她插手,还是避嫌的好,忍了忍,到底没有问出来。
无病这时说道:“无恙前两天送过来两盒养颜丸,是按当日师傅的方子做的。还没来得及给师傅送过去,师傅稍等,我这就去拿。”
苏问昔倏然想起,她要这养颜丸,是为了给定国王妃贺寿辰用的。半个月后是定国王妃的寿辰,她一早嘱了无恙做了药丸送过来。绣衣写字作画她不行,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这些个药丸了。
想了想,说道:“你且等一等,我跟你过去罢。”
药房中如果有看上眼的,拿去用也未尝不可。
无病一听就知道苏问昔打的什么心思。只笑一笑,也不说话,领着苏问昔往药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