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骏指着苏问昔,气得说不出话来。想把苏问昔骂一顿,可看看脚下,那就是个心直话爽的女子,给他献了医馆,给他挣了满满一年的军饷,前一阵还献宝一样跟他说要给他制止血疗伤的药。
这么个女子莫说他喜欢,奶姆也喜欢,他舍得罚,奶姆却要心疼。要骂要打也得杜鸣受着。
没好气地摆摆手:“你给朕站起来讲话!”
苏问昔动了动身子,没往起站。
骊骏火了:“朕让你站起来回话没有听见?”
苏问昔:“回皇上,臣女,”
声音里带着尴尬的委屈又夹着欲哭无泪,“臣女路上来的时候晕马一直没有缓过来,现在,腿软得起不来了。”
骊骏:“……”
冲两边的内侍一瞪眼,“外面的侍女叫进来两个,是死人吗?”
内侍连忙应个声,跑到御书房外招了两个侍女进来,一左一右搀起苏问昔。
苏问昔是真没说谎。她下了轿强撑着走过来,一直站着也能撑个一时半时,结果地上一跪,就像身子散了架,再也收不起来了。侍女搀着她身子都是软的。一脸的想哭又要努力作坚强状,明明委屈的不行还要作出恭谨的姿态。
之前那个精灵活现的苏问昔完全像个乍乍乎乎去看老虎却被老虎一嗓子吓呆了的逞强小子。
骊骏看着这副模样的苏问昔,越看越觉得滑稽,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
气得苏问昔拿袖子挡自己的脸。
皇上你嘛意思?看别人出丑是好玩还是怎么滴?你这笑点也忒恶趣味了点!
骊骏着人抬了一个太师椅出来,让宫女扶苏问昔坐进去。苏问昔现在这个样子,站着也不好看还给人看笑话,索没有客气,就坐了。
骊俊就恶声恶气对内侍说道:“把门口跪着的杜鸣给朕叫进
来!”
杜鸣进来的时候,步子有些不稳,腿带着细微的跛。
骊骏眼多尖哪?
跪了这么一会儿你就撑不住了?好歹你也是堂堂武状元,蹲马步几个时辰也是蹲过的。这是赶这儿给朕看的?
骊骏挺火大。
他是彻底被杜鸣气着了,除了不能杀了他,除了再杖他几下他不忍,忍住又想开口骂。想他自己之前在大臣内侍宫女眼里是多么持重文雅风度翩翩的皇上,当年被那两个皇兄无论是背里还是当面再过份也没有失过风度,居然被这个榆木不开的小子激得失了态。
杜鸣进来之后就跪下来,恰恰好是苏问昔刚刚跪过的位置。人挫身的时候,微不察觉地抽了一下嘴角。
骊骏有些奇怪了。刚才打的明明是你的背,内侍不敢容情是肯定的。再打也打不到你腿上,你这……
溜眼看见旁边引苏问昔进来的内侍悄悄拿袖子挡了挡脸。
内侍一见骊骏的目光扫过来,袖子慌张放下来,人老老实实站了,脸上分外地心虚。
骊骏于是将目光转向苏问昔。不消说了,这一定跟这她有关系。
苏问昔:“……”
皇上,你这眼神也太厉了些吧?这你也能看出来?
咳了一声,支支吾吾,“那个,刚才进来的时候,臣女,嗯哼,腿脚发软,身子不稳,臣女,咳,不小心,绊了他一下。”
骊骏:“……”
拿手指了指苏问昔。
你拿脚踹就踹了,撒谎就撒谎了,你一个咳连着一个咳是什么意思?
一下子又有些心疼杜鸣了。又觉得他是活该。就你这榆木疙瘩死木头,就得将来娶个这样的媳妇!当年朕是怎么走眼了觉得你还是个可以成大器的?你是连话都听不明白,别人的心思都揣不明白!
指着苏问昔的手指收回来,
想着,该跪你就跪着吧。
书案后面一坐,手中捡起他刚才恨不得撕烂了扔到某个大臣脸上的折子,眼皮一耷拉,拿好了姿势,也不看地下跪着的杜鸣,拿着腔调说道:“杜鸣,你现在当着苏乡君的面把你要退婚的理由说清楚吧。”
杜鸣微抬起身子,抬起来头来,缓缓说道:“臣蒙皇上错爱,愧对皇上看重。臣自知今日莽撞,却不敢存欺瞒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