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书记载,尝有女,貌美者,为使肌肤常嫩,以薄刃刮面,以砂纸磋磨,常保皮肤细滑鲜嫩。侧妃娘娘正是缘于此法,伤了肌肤,百药无解。”
二王子脸带惊骇,半响无言,后呐呐说了一句:“索隆侧妃为保容貌竟是这般自残?”
苏问昔欠了欠身子,没有说话。心里想,何止如此?番邦女子多生来骨架大而高壮,偏索隆侧妃生得娇怯怯柔弱如骊朝女子。细腰纤巧如幼女,若非服用了抑制生长之药,何至于此?下了这么大的力气,摧残着身子努力保持关形体美貌,如果只是为了稳住侧妃的位子,谁会相信?毕竟番王除了那位据说被冷落多年、已随大王子远走的正妃,身边再无其它妃妾。
二王子坐了一刻没有说话。
苏问昔说道:“听闻番邦王室有治伤白药,效用十分地好,治侧妃娘娘的脸也是对症。二王子不妨转告侧妃娘娘一试,纵不能恢复昔日容颜,
却可去疮消疹。只是用量要比常用减半。”
二王子不知道想什么,漫声应了一声,不多时便起身告辞。
苏问昔起身送到帐外,看见杜鸣正在帐外。
杜鸣向二王子施礼,然而二王子心事重重,竟然没有察觉,直接擦着走过,后面的随从跟上,一行人便去了。
杜鸣在苏问昔转身进帐之际,说了一句:“明日苏墨就要到了!”
苏问昔一愣,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番邦苦寒之地,药材匮乏,苏墨奉了皇上圣旨前来慰问番王病体,顺便送来药材数计,聊表两国和好之谊。前日起程,明日应该可以到了。”
苏问昔看着杜鸣。
骊皇搭上一个她还不够,为什么还要把苏墨也扯进来?番王如今情势不稳,险像重重,苏墨身有胃疾,忌寒忌累,皇上派他来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苏墨此来不关杜鸣的事,皇上的意图岂是外人能左右的?可是莫名地,她对杜鸣就有一种恼怒。她觉得在皇家的心机算计里,杜鸣或许是心知肚明甘愿伏首的一个。但她不是,苏墨也不是。为什么要无辜牵扯他进来呢?
然而不管苏问昔如何恼怒担心,苏墨毕竟还是来了。
苏墨是走到哪里都一派从容的人。虎裘及地,步履轻扬,面如皓月,神态自若。
苏问昔看到苏墨的时候,昨晚的一腔烦躁忽然平静下来。仿佛有那么一点心有灵犀,苏墨的眸子向这边洒过来,嘴角勾了一抹笑意后又收了回去。
大帐里四处都是火盆,并不冷。苏墨从容自若地施礼、不卑不亢地传达骊皇的问候、有条不紊地一一呈上骊皇送来的礼物。
这是番王自昏厥醒后第一次正式隆重地接见外使。苏墨的到来显然得了重视。
宴席开始的时候,苏问昔一直盯着苏墨
那边。他身边被安排了侍女侍酒,桌上的肉被拿精制小刀一一切开。
四九就站在苏墨身后,居然不出声加以制止?
这个番王自己作就算了,还敢拉着苏墨下水?
苏问昔着急的时候,番王正举杯敬酒过来。莫护卫欠身对番王说道:“番王陛下,苏大人身体有恙,请允许我代苏大人饮酒!”
番王有些不高兴,撑着脸色问了一句:“苏大人身体有恙,席上正有神医大人在此,可要神医为苏大人一诊?”
苏墨微微一笑:“我幼有顽疾,正是得益于神医的调养。”
番王哦了一声,有些惊讶:“神医大人在骊朝素有盛名,想必有什么奇方良药不肯轻施于人。”
苏问昔心中怒道,明明是忌恨我不给开药。却道我有奇方良药。你这等作死的人,奇方良药即使有我却也不会给你。
苏墨依旧微笑:“三分病,七分养。一分用药,九分食疗。”
番王旁侧薄纱遮脸的番王侧妃这时说道:“听说在骊朝,神医极是难请。寻常钱财打动不得神医。”
苏墨看了番王侧妃一眼,淡淡一笑:“神医难请是不假。不过打动神医的,可不只是钱财。在骊朝,平民百姓可义诊,无钱财亦可得神医救治。富商权贵全靠眼缘,万贯钱财奉上不一定得神医青眼。故骊朝人人皆知,入神医眼缘者,千金可请,不入眼缘者,万金不治。且神医有三不治,以权压人者不治;心有不轨者不治;自以为是不敬医者不治。”
番王侧妃气息变粗,明显是在按压怒气。
苏墨这时举起面前的茶,向番王笑道:“舍妹自幼任性,家人惯宠无度,若有得罪陛下之处,望大人大量,不与她计较!”
在座众人一惊,二王子失声道:“神医大人,竟是苏大人的妹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