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跟上狴犴城的军队攻入椒图城,寒曦邪在一处还算安稳的城镇落脚,任凭白一简收刮各种药材给他续命,不是不想治好,而是根本就无药可医。
虽然市场昏睡,对于前线战事却时有听闻,虽然捷报频传,随之而来的也是万民怨怼,毕竟铁骑所到之处,都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亏得镇上无人知晓你在这里,不然这镇子里的人怕不是早就跑光了。”白一简低头给寒曦邪扎针,嘴里也没闲着。
“没跑才好,跑了,也就活不成了。”寒曦邪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声音低沉,听起来与平常无异,熟悉的人却知道这话里暗藏了多少虚弱无力。
“跑出去了,迫于生计被人教唆利用,成了闹事的难民,确实活不长。”随意应完这句话,白一简扎下最后一根银针,然后抬头望着寒曦邪。
“听说椒图城的城门是难民打开的?”想着日前收到的消息,寒曦邪不由得问。
“似乎把兵掉回去固守王城了,南迁的那些已经在腾河边上驻防,易守难攻的地方。”说话的是流敖,抬头望了一眼寒曦邪如是回答。
“挺像那人的做派。”这样就能隔绝战火侵袭,就算最后宫睨城打到椒图王城,狴犴城也杀到城门下,也无法撼动远在南侧驻守的椒图城子民,一如当初的封城处理,守着那篇还算富饶的土地自给自足,倒也不错。
重要的是,那个地方处于征战后方,不管是谁拿下王城地势,都会成为南迁封地的盾牌,即便不愿意守,也得守,除非自己想落败,即便落败后撤,也只会行程夹击的局面,对椒图城的人来说,百利无一害。
“没想到君儿竟然……!”说到这个话题,白一简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如果不是当初寒曦邪说漏嘴,他不会知道君临晚还活着的事情,不光活着,还是椒图城的新城主,那个传说中的遗腹子公主。
难怪寒曦邪会对君临晚特别,也难怪事情会落
得今天这步田地,而风卿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呢?所以当日见面才会有那样莫名其妙的对话,事后又杳无音讯的再也没有提及,明明那人的心思,与他无异。
“按照如今的行程,裴将军他们什么时候可以与椒图军汇合?”寒曦邪低声询问,故意略过了白一简的那声呢喃。
瞪了一眼寒曦邪,眼神警告对方不要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毕竟骗了他这么久。心里由郁结,却也因为知晓真相而感到心安。
低头抓着寒曦邪的手腕号脉,白一简并未参与到接下来的谈话里。
“若是无人阻拦,再过五日应该就能汇合了。”流敖低声应着。
“鸱吻城的军队呢?打到哪了?”寒曦邪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白一简也忍不住凝神聆听,然后就听见流敖说了句。
“快要逼近椒图王城了。”流敖脸上闪过一抹担忧,而寒曦邪听得闭上了眼睛。
“不过椒图的军队士气很高,应该能抵挡到与裴将军他们汇合,可惜杨将军那边受阻,不然……”流敖想着因为流民落草为寇,然后集结成军抵抗杨将军一行的事情,就忍不住咬牙在心里骂了句难听的。
那些难民还真是,虽然情有可原,却也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若非如此,狴犴城的军队也不会落个残暴的名声,偏偏不这么做的话,就会让椒图城腹背受敌,这会儿恐怕早就落到鸱吻城手里了。
“椒图王城,是绝对不能落在鸱吻城手里的。”寒曦邪闭着眼睛,语气轻轻的说着。
“为什么?”流敖以为,让鸱吻城占领椒图城,然后与他们对上,反而比较有利,毕竟守城要比攻城难多了。
“若是椒图王城沦陷,也就意味着椒图城覆灭,身为椒图城的城主,是绝对不能逃的。”寒曦邪的话让流敖听得一愣,把脉的白一简也顿了顿的收回手。
“不是,可以南迁吗?”流敖喃喃的说完这句话,望向缓缓张开眼睛的寒曦邪。
“你想让她舍下
守着王城的那些人吗?”扫了流敖一眼,看对方愣在原地,他不由得再次闭上双眼,而白一简已经开始收针。
“那些人不是也可以逃吗?”流敖以为那都不是问题。
“逃了以后呢?”寒曦邪闭着眼睛问。
“逃了……!”不就可以活了吗?流敖愣愣的望着寒曦邪,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却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
“那些人不会逃的。”一直没说话的白一简,抬头望了流敖一眼,在对方望向自己的时候,他低头拔下最后一根银针,然后慢慢收好。
“为什么?”见白一简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寒曦邪也开始闭目养神,流敖忍不住心中好奇的追问。
“好不容易才有今天,那些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如果舍得下,在君临晚离开的时候,椒图的王城就应该已经是座空城,可惜,事实并非如此。”白一简对那些国仇家恨不甚了解,但对权利一事却知之甚详,毕竟,白家就是这权势下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