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瞪了大儿媳妇一眼,也问道:“秩俸几何?谁是行长啊?”
文子明小心解释道:“娘,秩四百石,说是还没有行长,一共两位副行长。”
嫂嫂黄氏登时就酸了,狠狠掐自家不中用却还在与有荣焉傻乐的夫君。
刘氏愈发惊喜,内阁那个统计司和宣教司就是没有主官的,副官主持工作。老二这是直接起飞了呀?
“所以,你就屁颠屁颠去了?!”
一家人正各自惊喜酸楚间,却听家主文仲谋忽然开口询问,语气极其不善。
刘氏诧异地看向丈夫,不满地道:“儿子升官,你发的哪门子脾气?”
文仲谋端起酒樽一饮而尽,霍然起身就往外,走到门口似又咽不下这口恶气,忽地回身,在家人们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大步来到老二跟前,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呼上去,边打边骂道:
“逆子,竟敢踩着你爹的尸骨往上爬?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文子明双臂抱住脑袋,缩成一团,一副不敢反抗的样子。
刘氏大惊失色,慌忙起身边拦阻边骂道:“你今日怎回事?自己不如意,却要妒忌儿子出息?”
一直不曾开口的文子明媳妇陈氏也赶紧上前帮着婆婆拉住公爹。
老大文子孝也赶紧过来劝阻父亲:“爹,咋恁大气呢?”
文仲谋发泄过后,浑身颤抖,犹愤愤地指着老二对妻子道:“那个央行,就是要夺我少府权的,这个逆子帮着外人害亲爹,简直禽兽不如!”
刘氏当然不是糊涂蛋,似也有耳闻,终于回过味来,却也只能劝道:“这也不能怪老二的撒?是那个齐国公使坏的撒?”
文仲谋不再废话,转身就走,脸上青筋仍在躁动。
这事儿瞒不住人,他这个少府卿却这么晚才知道,这要说不是姓黄的使坏,狗都不信。
他在洛都根基不深,没办法像其他实权公侯那般耳聪目明,全仰仗潜龙卫传递消息,黄玉那老小子如果使坏,就是今日这般结果。
愤怒过后,他感受到了更深的恐惧,铸币权可是少府的命根子,国库是司农寺的命根子。
那竖子肯定是都惦记上了,但皇帝不太可能允许内阁直接执掌国库和税赋,所以大司农那边虽然警觉,但还不到夜不能寐的程度。
但铸币权就不同了,尤其是迁延百余年的铸币乱象,如果那竖子能收紧,朝廷就能凭空多一大笔进项,皇帝没有理由反对。
可是,那日御前内阁扩大会上,那般多公卿大将齐声反对,竟都挡不住。关键是内阁和储君都无人直接反对。
况且铸币可不只是铸币,还涉及金银铜矿专采专营,在那竖子手上不知能玩出多少花样来。
家宴小厅内,目送家主愤然离去,老大文子孝茫然无措,嫂嫂黄氏却和颜悦色地问道:“二叔不碍事吧?要不要叫大夫来瞧瞧?”
文子明道:“劳嫂嫂挂念,爹没下死手,不碍事的。”
刘氏也忧心忡忡地看着老二,一边是夫君的权势地位,一边是老二的前程,闷了半晌,只能幽幽地叹一声:
“那齐国公手段怎地如此下作?竟唆使人家父子相残?”
文子明苦笑道:“娘,明相行事素来百无禁忌,若是能把铸币乱象管好,便足以对天下交代了。一如前些时日拿捏读书人,手段也颇多非议,但最终读书人不还是捏着鼻子认栽了么?”
刘氏叹息道:“那你爹以后可怎办呐?”
文子明沉吟道:“娘,爹肯定是要砸锅卖铁争入阁的。”
把少府砸了,换入阁。
一场家宴,不欢而散。
文子明携妻带子回到居住的院落,妻子陈氏先哄孩子睡了,然后交给婆子照看,便来到卧室。
陈氏神色淡然地道:“等过一阵子,就叫大哥休了她,从荆楚再续一弦。”
文子明煮好茶,刚喝了一口,听到妻子波澜不惊的虎狼之词,差点喷出来,悚然道:
“这,不好吧?毕竟都过门了,别惯着她就是,何至于此?”
陈氏却断然道:“大哥是个没脑子的,指不定会被她怂恿搞出什么事来,万一拖累你前程就麻烦了。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听到妻子盖棺定论,文子明无语,脑海中莫名蹦出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咬人的狗不叫。
妻子陈氏乃执金吾陈之龙之女,父女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能动手尽量不吵吵,关键是真能打。
成亲之初,他妄图伸张夫权时,被镇压了好几次。伏低做小之后,才琴瑟和谐起来。
“夫君高升,今晚,许你在上面。”
文子明再次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