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一大早,陈明煜聘了老门房的侄子为亲随兼向导,雇了一头毛驴,又跟无为子院士借了十名禁军,就出了城。
涿鹿县城北边山中,有座哨堡,平日县兵在那里设哨,一旦燕西各部犯边,便会燃起烽火,县城就会立刻关闭城门。
待燕人劫掠够了,自会退兵。只要不激烈反抗,来劫掠的燕人游骑都不杀人。毕竟把人杀光了杀跑了,来年就没得抢了。
往年也就春荒、秋收时有燕西的部落游骑来劫掠,并没有大规模入侵,是以涿鹿县城倒也无恙。
兴许是周燕国战的缘故,也兴许是李将军的兵马堵住了山谷要道,今秋燕西部落倒是没有来劫掠,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陈明煜一行出了城,向东北方向走了十里,来到?水河畔,然后沿着河谷向北进山。
将近黄昏,陈明煜一行十二人终于穿过了河谷,视野陡然开阔起来,一座还算齐整的军营依山临水而建。
一队巡逻的士兵持戈而至,厉声喝道:“尔等何人?”
陈明煜赶紧大声道:“我乃涿鹿县丞陈明煜,特来与李将军商议军情大事。”
那巡逻兵警惕地与陈明煜等人对峙,待得报信的士兵返回,才请众人入了军营。
进入军营,远远地能看到远处山脚耸立着两座军堡,互为犄角,连他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易守难攻。
陈明煜一路走一路瞧,虽然他不通兵事,但这军营似乎颇为有序,这些新兵虽然看起来并无肃杀血气,但不论做什么倒也似模似样。这位李将军至少治军有方。
军营中央一座最大的军帐里,陈明煜见到了李温侯。
李温侯大马金刀地坐在狼皮座椅上,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只管弄你的水泥便是,跑来这里作甚?莫不是也要学那上谷郡守与本将扯皮?”
甫一见面,便见识到这位李将军的跋扈,陈明煜却只能忍着,抱拳一礼后,道:“前任王县丞说是县里钱粮全都被将军征走,目前县中无钱无粮,什么也做不得。”
“放屁!本将一共征了县里一半的钱粮!”
陈明煜心下了然,问道:“那将军可曾立下凭证?”
李温侯被噎了一下,旋即冷哼一声:“这点破事要立甚的凭证?”
陈明煜耐心解释道:“将军若是没有凭证,便只能任凭人家栽赃了呀。那县长县丞可是已经跑远了,不管将军到底征了多少,县里的缺额都会被算到将军头上。”
李温侯恨得咬牙切齿:“你们这些贪官滑吏,竟敢栽赃陷害本将?”
陈明煜无奈地叹道:“此时再说这些已然于事无补,将军还是想想该如何立下军功吧。”
李温侯冷哼一声:“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
陈明煜也不恼,耐心地问道:“不知将军需要多少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