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是真的顺了孙子的意,娶了那个杀猪家的姑娘为妻,他们陈家可就成了整个广原府的笑话,谁都没有脸出门了。
“钧儿的意思是让你们去南平县夏家提亲。你们是父母,你们怎么看?”
沈氏瞅了一眼丈夫,那个该死的这么久没有来信,她以为死在外面了。没想到命这么大,战场上那么凶险,他中了毒,竟然又活回来了,还要娶夏家姑娘。
家中的财产大半都是长子的,让他娶了姓夏的丫头,不等于说,自己辛苦经营了十几年,都是为了他们吗?
“官人,影儿她,她一直对钧儿一片赤诚,您是知道的……”余下不说了,她知道丈夫喜欢她扮柔弱。
“父亲,自古娶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媒无聘,向来被世人所不容。我不相信钧儿他敢背着我们私自娶妻。”陈煜道。这个大儿子,想当年他也曾寄予厚望,后来变得愈发的无礼,行事乖张,不可理喻。看看现在,又因为婚事来难为长辈,真是不孝!
“信你们也读了。钧儿向来一根筋,他说他不娶除夏姑娘以外的所有人。咱们总不能摁着头皮让他娶亲吧。”陈老爷子心烦。
“父亲,夏姑娘对钧儿有大恩,咱们也不是那等不知礼的人家,不若聘影儿为妻,夏姑娘为贵妾,如何?”沈氏想妾就是妾,再贵也是下人,在她和影儿手下,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煜儿,你怎么看?”老爷子皱眉问。
“这等小门小户,给他个贵妾也算是抬举她家了。”
“你们难道忘了,夏姑娘可是裴将军的义女。”
“义女怎么了,难不成还要做平妻?”沈氏生气,她是官家女(虽然是后来拿钱捐的),刚进门时也不过是个贵妾。
“平妻?”老爷子捻着胡须,微微点头,“这主意不错,嗯,差不多。一来影儿爱慕钧儿,总算有了结果;二来咱们陈家知恩图报,全了救命之恩,三则给了裴将军的面子。”
“父亲,难道年节夫人们宴请,她和影儿同去吗?”
老爷子拍板,“影儿是正妻,当然是以影儿为主。平妻不过是好听点儿的妾。就这么定了吧,煜儿,你给钧儿回信。不知道这孩子现在如何,不若把他接回家养伤吧……”
……
边城。
夏娇儿种下的青菜长得葱葱茏茏。
鲜嫩可口。
乌日娜的阿妈“奉命”来打理这片菜地。
小油菜、小青菜,还有菘菜、萝卜。
陈钧立已经能下地走路了,虽然双腿无力,走一会儿就满头汗。
夏娇儿已经很开心了,一切都向好的发展。她每天陪他走到菜地。有时拔几棵草,有时浇几勺水。
更多的是和乌日娜的阿妈讲一讲泡菜有多好吃。
还告诉她,冬日漫长,没有新鲜蔬菜,人体缺少好多营养,容易生病。
并说,如果菘菜和萝卜丰收,她无偿地把配方给她,让她家不仅有美味的泡菜过冬,还能卖泡菜多挣一分钱。有了钱的刺激,乌日娜阿妈自然用心侍弄这些菜。
她希望边城的百姓都能学会种菜,有只能靠天的游牧民族边城半牧半农。
每当夏娇儿和乌日娜阿妈一起谈论日子要怎么样才能过的有滋有味,陈钧立就想到了自己将来的家:
自己下值回家,院子里跑着一群孩子,有男有女,围着他喊“爹爹”,他抱抱这个,亲亲那个。吃饭时候,一家人说说笑笑,吃着娘亲做的可口的饭菜……多么温馨的家,他是那样向往。
……
陈钧立接到父亲的信,八月的天,那颗心如坠入了冰窖。没有关心,没有紧张,有的只是责问,冷冰冰地责问:
为什么生病不回家?不和家中报信?
为什么终身大事不听父母安排?
他是为了气死他才故意选一个杀猪女为妻的吗?
门不当,户不对,惹人笑话,可有为半分家中长辈思量……
陈钧立气得直接摔到了地上……
他就知道,和家中没有一个人真的关心他,他在家里就是个多余的,没想到父亲连个外人都不如,通篇没有一个字问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他想自己为什么不是孤儿,像丁贵一样,自己做主。但他不是,所以不能不管不顾,私自成亲,会让世人诟病娇儿妹妹,他,不允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