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福公主来到寝殿中对着神主牌叩拜,她口中念道:“姑姑远葬孤僻山岭,多年未有人问,侄女今日方来,还盼能够见宥。”
她拜了三下,然后来到寝殿后,这里是大片树林,宁川公主就埋在龙卫已经进去过两次,早就清楚入口的位置,并且提前将地宫的石门给打开了。
思福公主双手端着九莲宝灯,通过甬道进入地宫,地宫一共有前后三殿,宁川公主的石棺放在最后一殿中。
这座殿有半圆形的穹顶,顶部以及四周的石壁上刻着莲花,看来这位宁川公主生前也是玉师教的信徒,相信九莲圣母的传说。
思福公主将九莲宝灯放到石棺后的高台上,当初引发连环命案的五件宝物:双龙宝剑、金色笛子、羊脂玉瓶、翡翠娃娃和黄金骷髅已经放在上面了。
思福公主道:“你们所有人都退出去吧,我要一个人在姑姑的石棺前静祷。”
陆风竹闻言面露难色:“公主殿下,这里毕竟是一座有年头的坟墓,阴暗潮湿,生人实在不宜在此久留啊。你若是想多陪陪宁川公主,可以到上面的寝殿去。”
思福公主道:“来时我就对自已说要在姑姑的墓中静坐祷告,这也是师父的意思,如果我来只是走个过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显得毫无诚意,姑姑便不会原谅我,那我千里迢迢地赶来岂不是白跑一趟。”
陆风竹道:“既然是这样属下在这里陪着公主殿下,属下保证不出声就是。”
思福公主盯住陆风竹道:“我说要一个人在这里静祷,你难道没听到?难道你想让姑姑的魂魄不得安息一直缠着我?”
说话时她睁大了眼睛,一对异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墓室中发出寒光,饶是陆风竹这样身经百战见惯骇人场面的人依然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思索片刻,看了看四周,心想这里四面封闭,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便道:“属下们可以先退出去,只是不知公主要在这里待多久?”
思福公主道:“一个时辰。”
陆风竹挥手示意,众人离开了墓室,只留下公主一人。
待得众人都离开后,思福公主来到石头棺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低声道:“姑姑,你我素未谋面,侄女出于私心打搅你的清静实在是过意不去,请你看在大家同是女人又血脉相连的份上能够原谅我。我在这里向你诚心祈祷,愿你能显灵保佑,让我再见到天星哥哥,若是能再见他一面,我死而无憾。求求你了,因为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的石墙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她回过头一看,瞬间整个人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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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面上陆风竹焦急地等待着,他很担心公主会出事,很想下去看看,可一想到公主刚才那骇人的眼神他又不敢造次,只能不停问一旁的潜龙卫过去多少时辰了。
眼看着一个时辰马上就到,他再也忍耐不了,正想往地宫里走时思福公主上来了,只见她双目红肿,显然是大哭过一场。
陆风竹不敢问她为什么事哭,便给顾庭月使了个眼色。
顾庭月会意:“公主殿下,这苍龙山风景不错,你要不要在这里四处看看?”
思福公主摇了摇头:“这里风好大,我觉得好冷,我们还是回去吧。”
一行人回到苍兰镇时陆风竹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一路没出什么幺蛾子,来苍兰镇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思福公主回到馆舍后闭门不出,陆风竹觉得有些奇怪,在回到馆舍时他问了一句:“公主殿下打算何时去苍兰湖呢?”
思福公主回答道:“这世上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既然苍兰湖已经干涸,再也不是我心中的那个湖,那么不看也罢。”
陆风竹心想你不去正好,否则这一路上我又得费不少心思。
思福公主祭拜完姑姑之后第二天就决定返回,回程的路上十分顺利,一路平安无事,十天后队伍回到了京城。
刚进城门,陆风竹就发觉不对劲,原来从守门的卫士到大街上的百姓个个面上都蒙着面纱,一问才知道在自已一行人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时疫泛滥,许多人因此丧命,现在京城里人人自危,大家都担心会被染上,所以都带上了面纱,彼此之间连说话交流都变少了。
玉清子亲自来迎接思福公主,见到公主后他立刻命令手下将一只点燃香料的鼎搬到车上,思福公主问这是为何,玉清子答道:“近来京城时疫流行,公主万金之躯可千万不能感染,这鼎里是我专门配置的药物,能够阻隔时疫。”
陆风竹在一旁看着,心中暗道:这位国师为人虚伪做作,可他对公主的关爱之情却不像是假的。
玉清子道:“陆捕头,我听闻你们这一路颇为凶险,哎…总之全靠你奋勇保护,公主才能得保平安,老道在这里谢过了。”说着他就要陆风竹下拜,陆风竹赶忙扶住他:“国师,护卫公主是在下职责所在,不必言谢。”
玉清子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陆捕头,而今京城时疫流行,甚为凶险,这瓶子里是老道配置的丹药,能治百病,你拿去吧,若是真的染上了时疫,服上几颗保证药到病除。”
陆风竹接过后心想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因为服食丹药而死,你虽是一片好心,可这丹药我是不敢吃的。
公主的车驾去了长生观,陆风竹本这趟差使算是正式完成,他本打算先回行捕司,可是顾庭月却拉着他来见杨炳烈,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杨炳烈听后道:“照你们所说,朝中一定有人和哈里哥勾结,否则他怎么可能提前那么久就知道思福公主要招驸马呢?”
顾庭月道:“现在看起来玉清子的嫌疑最大,因为公主何时招驸马全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陆风竹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这一趟公主差点遇难,害死公主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杨炳烈道:“也许并不是玉清子,而是其他人,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陆风竹道:“这一连串案件幕后的主谋很大可能是同一个人。杨大人,你查到易天行这个人的真正身份了吗?”
杨炳烈道:“查到了,我派人仔细打探了望南楼,将两个常年在其中混迹的安南人抓回来拷问了一番,终于从他们口中得知易天行的真正身份居然就是当年流亡到本朝的安南国王子陈天星!”
“什么?易天行是王子?”陆风竹听后觉得不可思议。
杨炳烈道:“还有一件事你更加想不到。当我知道易天行就是陈天星后就去查档案,发现十三年前他因为国内叛乱逃到京城后朝廷曾把他安排在长生观居住,他在那里住了一年半。”
“什么!”陆风竹再次叫了起来,“这么说起来陈天星很可能认识玉清子和思福公主咯?”
杨炳烈点了点头:“我记得当时他刚来时朝廷对他颇为重视,毕竟奇货可居,我还曾经去长生观见过他两次。可是不久之后他的叔叔平叛登位,并且立刻派人来朝贡,朝廷也正式册封了他,这样一来,陈天星的价值就不大了,不久后他自已离开了长生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