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一肚子话想说但是却被战九歌这一招给憋回去的老管家:“……”
藏书楼虽说放置着成千上万本书册,却并不怕外面的天气会对这些书籍造成什么影响,因而塔楼每一层都会有四扇窗户,穿堂风使得整个塔楼的内部有凉意流转,不似外面那么炎热。
战九歌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碗水递到了自己的面前,夏朗亮出了他的大白牙冲着她一笑:“弟妹,喝水。”
这假和尚,从老管家允许他在这里翻阅古籍之后,就一直赖在藏书楼里不肯走,还美其名曰要好好照顾有战九歌元神附着的桂树。
战九歌接过水来抿了一口,沁凉无比,让人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变回了普通人的样子,黑发黑瞳,连手上的指甲也缩短了。
“夏兄,你那药还真是有用啊!”
夏朗看着她欢喜地盯着自己的手看,然后冲着他微微一笑,不管是脾气还是性子,果然都是十足十的小姑娘。
可夏朗却只是扯出了一抹淡笑来,用手抠着腿上的布料,显得有些踌躇和局促。战九歌意外地发现话痨假和尚不说话了,只瞧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有心事了。
“夏兄。”战九歌靠在了桂树的树干上,屈起了一条腿,而另外一条却懒懒地搭在围起来的木架子上,试探着问:“你可是有什么疑问,想要问我?”
夏朗憨实地笑笑,一拍大
腿爽朗地说道:“就知道瞒不过弟妹你!”
他感慨似的叹了一声,目光从藏书楼上这些书缓缓扫过,看起来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前言一样。战九歌抿了一口水就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谁料夏朗直接得很,张口就问:“弟妹是元神到底是个什么形态?我看你们战府来历不简单,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怎么会替朝廷做事呢?”
“咳咳!”战九歌被这人的耿直给呛到,掩着嘴咳嗽了几声,说道:“夏兄还真是直白啊!”
夏朗道:“和尚不喜欢拐弯抹角,与人结交也不想互相有所隐瞒。”
战九歌回道:“夏兄大可放心,虽然我并不能将我战家的秘密说出,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与坤泽都不会做出害你之事。现在时机还未成熟,多方的势力如今紧盯着战家,稍有暴露,就会陷整个战家于危难之中。非是我不说,而是我不能。”
“罢了。”夏朗此人,胸襟宽广,也不会跟他们计较这一点。谁还没有点小秘密呢?
他一拍大腿,有些慷慨激昂地说道:“只要有用得着和尚的地方,弟妹尽管开口便是。我听说方才,燕兄弟来过了?”
“嗯。”战九歌靠在树干上幽幽地说道:“不过他又走了,连好好说一会儿话的功夫都没有。”
“诶?”夏朗觉得十分神奇了,他摸着自个儿的下巴在那儿寻思:“弟妹你是个将军,看我这燕兄弟……”
“……”
“怎么着也是个王爷吧?!”夏朗觉得自己肯定猜的没错,又高兴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战九歌简直要替他的腿开始担心了,都不会疼的吗?
要是燕坤泽知道他从皇帝降到了王爷,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呢?
……
“什么?失败了?”
在一个幽黑不见光亮的暗室之内,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国师发狠拍碎了身前的桌子。跪在他身后的人深深地埋下了自己的头,唯恐主子的余怒波及到自己。
只见国师在发泄过后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在暗室中缓缓踱步片刻,突然开口言道:“既然无法混入将军府中去传递消息,那就把他们都引出来。”
“主人的意思是?”
“近日的燕城,不太平啊。”黑色长袍在暗室中微微一掀,兜帽从头上缓缓地滑落至后背,露出了那张布满了伤疤的脸。“好像有很多妖魔都来到了这里。”
“……”
“设计将他们都引出来,好让本尊的计划顺利实施。战家这块绊脚石,只要战忘生那个老东西不在,要弄死一只小凤凰,还是很容易的。”
“可是,皇上那边……”
“怕什么?本尊又没说现在就要她的命。”
国师伸出手来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头一算,露出一抹摄人心魂的微笑,像是极度迷恋着什么,一双眼睛望向了透着几分光亮的屋顶。
“快了,就快到了、就快到燕城乃至整个大燕给本座当炼化材料的时候了!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救回了陵川千千万万
的百姓又如何?他们该死,还得死。”
身后人很快地就退出了暗室,去执行主人下达的命令。
在当天夜里,战九歌本来是在藏书楼中休憩的,加之身边又有个让人深感踏实的夏朗,在老管家布置在塔楼一层空地上的软塌上睡得酣熟。
要说夏朗这个假和尚,痴迷佛门秘籍,能记下的就记,记不下的就抄录下来,美滋滋地坐在木制的地面上看着古籍能傻笑一整天。
然而就在入夜之后,他看见二楼的窗户外面一道光亮突然从地面蹿上了天空,炸开了极美的烟花。原以为这是燕城的凡人们在放烟花庆祝着什么节日,等夏朗走到窗边想多看一会儿的时候,却发现烟花只有这么一个。
心中有些失落的夏朗无奈地哼笑一声,背过身来靠在窗边,细细研读这里的其他古籍。不多时,瑞兽小白泽从大门处玩耍归来,它先是跑到了正在熟睡当中的战九歌身旁嗅了嗅,抬头见到夏朗在二楼,就迈着笨拙的小短腿欢喜地往楼梯上跑去。
它个头不大,腿脚又短又粗,上起楼梯来很费力,总是要用力地蹬半天的后腿才能跳上去,看起来相当吃力。
不过这瑞兽相当有毅力,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总算是爬了上去,在夏朗的脚边摇着尾巴欢快地打转。
夏朗蹲下身子来,笑了笑,说道:“小崽子,这几天没白喂你,能认得你主人我了!”
他动作说不上温柔,却也不算粗暴,直接将瑞兽从地上揣了起来,抱在怀里接着看书。
老管家说了,这养瑞兽就跟带孩子一样,要多与它玩耍交流,它才会跟主人亲近。
夏朗粗糙的大手在瑞兽的屁股上面拍了几下,就听见瑞兽发出了支支吾吾的叫声。起初夏朗直当它在跟自己玩儿,没注意,可是到后来他发现这瑞兽是在看着窗外叫唤,顿时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外面。
只见有不少黑影冒着被人察觉的风险,驾驭着术法从燕城的高空掠过,往方才绽放烟花的方向而去。
仿佛集体受到了什么召唤似的。
夏朗脸色一变,低语喃喃:“道门……”
小瑞兽的支支吾吾声也吵醒了沉睡中的战九歌,她茫然地从被子里面钻出来,用手撩起了埋在脸前的头发,发出了不爽的低吟。
“总有刁民扰本将军清梦!速速报上名来,留你个全……啊!我的腰!”战九歌用手撑起了后腰,从软榻上走了下来,眯着眼睛四处张望。
终于在二层的窗口边看到了正要翻窗跳下去的夏朗。
“哎?!夏兄你怎么跑那儿去了?诶!你要去哪儿?”
夏朗就好像没听到战九歌的话似的,纵身一跃,飞往了燕城的北面。
北面?战九歌习惯性地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盖,陷入了沉思。
北面有什么?西城将军府,南城右相府,东城平民区,北城……国师府。
他去国师府干什么?!
战九歌的眼中光芒闪烁,只迟疑了片刻,便也跟着翻窗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