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雾纱拔高的尖叫,几乎快震破耳鼓膜,可眼前的君王和将军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洛图心中渐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战九歌凉凉地对大燕皇帝说:“皇上,这马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狂?别是在送进燕城之前就被人家动了手脚罢?”
“嗯,战爱卿所言有理。”
洛图慌了神,恼火地同战九歌说道:“亏你还是当的将军,连马儿水土不服的病症都看不出来!”
“这
是水土不服,还是被人暗中做了手脚,本将军又不是兽医、如何能看得出来呢?”
战九歌轻轻地瞟了他一眼,对燕坤泽回禀道:“皇上,看来列国谈和进贡的心不诚啊,依臣看来、那雾纱公主也不必救了,正好给列国王提个醒~”
“不行!”不等燕坤泽点头,洛图率先抢了话,危险地拧起眉头,压低了声音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战九歌的眼神从轻蔑转为冷肃,转而看向处于危急之中的雾纱时,带上了一抹算计。
“贵国心意不成,如何说服大燕与贵国和平共处?你们将这些劣马送来,莫不是来羞辱皇上的?”
“你!”
“依本将军看,三年一岁贡,这进贡的马儿少了。”
洛图眼神一凛,鼻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说来说去,还不是要岁贡?”
“既然你心知肚明,本将军也就不同你绕弯子了。”战九歌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来,五个手指纤细好看,在阳光的承托下,更是隐隐发白。
“每三年上贡五百匹骏马,我与皇上便将此事揭过,顺便解了雾纱公主的窘境,如何?”
五百匹,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洛图都要被气笑了,这哪里是在谈和?分明就是在狮子大开口!
可他能做出什么反应呢?国师都说,只要圣城在,就不愁无法东山再起,今日就算是吃了这个亏,也只能咬紧牙默默地吞咽下去。
公主还在受着惊吓,无人搭救。
洛图思虑再三,只得忍着痛点头同意,燕坤泽立马让人拿了一张白纸来,让他在上面摁个红手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将军只有摁下着手印,你们的公主便有救了。”
洛图回头望去,只见越来越多的马陷入了发狂状态,跟着那匹头马到处
乱奔,雾纱双手紧握着缰绳,却被撒欢的头马几乎甩落在地。
只要一掉下去,便会立时被乱蹄踩死。
不容他想太多,大拇指印了红色的印泥,用力地在白纸上留下了自己的手指印,这上面写什么内容,就要看燕坤泽和战九歌的心情了。
君臣互相对视一眼,心有默契不约而同地露出微笑。
洛图怒道:“还不快让人把那些马拉开,救下……”
战九歌懒得听他多废话,轻盈的身躯一跃而起,足尖飞过群马后稳稳当当地落在那匹头马的马背上。
雾纱公主双手被缰绳勒出红色血印,几番折腾终于坚持不住,从马上坠落了下来。
燕坤泽眉角一挑,耳边响起洛图撕心裂肺的嚎叫时,也看到了爱将及时抽出了腰间的长鞭,将雾纱的细腰卷好,一把拉上了马的后背。
那雾纱公主惊魂未定地死死抱着战九歌的腰。
怎么看怎么碍眼。
说来也怪,当战九歌坐在头马的马背上时,这马也不敢在撒泼举蹄了,似是感受到了来自后背上的威压,焦躁地迈着四肢在围场中跑来跑去。
群马也温驯下来,跟在头马的身后一圈圈地跑,释放多余的精力。
在战九歌吹出一声响彻长空的口哨后,个个都静了下来,不复方才焦虑的模样,开始悠闲地在围场中漫步,已然熟悉了这里并将这里当做了新的憩息地。
下马的时候,战九歌好心抱着雾纱落了地,却没瞧见雾纱受惊的眼里带着几分崇拜和仰慕。
更没看见燕坤泽那阴沉下来的脸色。
回往正阳宫的时候,战九歌就发觉到燕坤泽不怎么说话了,问什么都嗯嗯嗯。
他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简练了?
迷糊的将军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觉得皇上的心比女人的心还要难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