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玉麟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说呢,按理来说,阴晴不定偏偏又身怀绝技的宋烨修才是最怕人的那个吧?
可是暮舟在面对宋烨修的时候,还能做到不卑不亢、进退有据。
但一听说公主来了——朱邪玉麟敢打赌,暮舟出来一定忘记换一身庄重的衣服了——却将什么世家风骨都抛到一边去了。
朱邪玉麟微微抬眼看了眼自家气定神闲的母亲,抿着嘴笑了笑。
真看不出来,公主殿下的能量这么大。
公主如有所察,看了眼朱邪玉麟,微微抿起嘴角,却是带着笑意的嗔怪。
见暮舟出来了,宋烨修却并没有放开扶着公主的手,反而施施然地站着,脊背挺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暮舟心中有些骇然。
要说皇家之间的
那些龌龊事他都知道,但从来都不敢相信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这一幕。
宋烨修究竟是怎么和公主勾搭上的,他们这种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他们清楚地知道,先不说处月部和黎国之间的历史嫌隙,单说两国现在这种的局面,两国的皇族也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两个人堂而皇之地在一起。
所以宋烨修来到处月部京城,暮舟也只当是他为了那远古的墓葬群而来。
却没想到,这两个都不好惹的人,竟然在青天白日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如此亲密的姿态站在了一起?
这两个人,怕是日子过得太舒坦,忘了要韬光养晦了吧?
暮舟震惊之下,也忘了要掩饰眼中的鄙夷和不屑。
很不巧,不管是宋烨修还是公主,都不是吃的亏的主。
只不过公主因为这十几年的幽居生涯,性子已经养得柔韧了点,做事更喜欢“来日方长”。
但宋烨修不一样,他虽然在年少的时候吃过很多苦,但毕竟已经风光骄傲了十几年,再加上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又是他倾心爱慕的女子,怎么能忍?
当即,宋烨修就冷笑一声,道:“要说辰将军真是好威风。让我们在寒风中等了半天不说,就连行礼都自己免去了啊。怕是,郁竹正给宠的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暮舟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前两天,暮云卿进宫的时候,暮舟因为无事,也按时进宫点卯。
但就在早朝结束之后,郁竹正让暮云卿进御书房商量事情,却让他这么一个不世名将站在门外,做他们两人的守卫!
这简直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毫无准备的暮舟的脸上,好多天都没缓过劲来。
后来,暮舟也曾经想要单独求见郁竹正,奈何人家宁愿失了身份去找各种借口不见他,也不远给个说法。
暮舟的心,登时就凉了半截。
在他做辰家家主的时候,辰家在处月部君主郁竹正的
眼里,只有暮云卿是可以信赖和倚重的了吗?
暮云卿见父亲的神色变化,轻叹一声,对着公主和宋烨修躬身行礼,朗声道:“此处风大,不如进屋相谈?”
朱邪玉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公主的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辰将军,领路吧。”
暮舟这一口气憋在胸口,闹得他心肝脾肺肾都疼,却无法反驳,只好转身带路。
一行人进了大厅,暮舟才算是缓了过来,早就准备在此的丫鬟赶紧奉茶,井井有条的模样,也算是挽回了一点辰府的面子。
但公主自从坐下之后,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辰家的人忙忙碌碌,并不说什么。
而宋烨修一向唯公主马首是瞻,更不可能开口说话了。
现在,唯一能够打破僵局的人,就是朱邪玉麟了。
朱邪玉麟接收到暮云卿有些疑惑的眼神,再看看暮舟疲倦而压抑的神情,眨了眨眼睛,张开嘴:“呃……母亲,母亲只是想来见一见亲家公。呵呵……”
特么的,朱邪玉麟内心默默泪流,难不能说公主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你暮云卿养的小三就在辰家,所以过来砸场么?
她能么?
看你做的究竟是什么破烂事!
朱邪玉麟思及至此,狠狠地瞪了暮云卿一眼。
暮云卿原本以为公主的矛头应该是对准自家父亲,正想低头喝口水润润嗓子呢,就见朱邪玉麟带着火气的眼刀子就这么飞了过来,害的他毫无防备地呛了一口水。
“这是……”暮云卿疑惑。
就算死,也要让他四个明白吧?
朱邪玉麟轻叹一声,将视线转向公主,那意思:您装神秘高贵也够了吧?心理压力给过了头,万一人家直接崩溃就不好了。
公主这才轻笑一声,道:“亲家公——辰将军应该不介意本宫这么称呼您吧?”
暮舟赶忙摇头道:“不敢不敢。要说这门亲事,还是我们辰家高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