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走过来才看清这两个嚼舌根的竟然是如月和佳梦。秋月气的很想上去打她们一巴掌,可又不太敢,想着如果是墨菊姐姐在这里的话,肯定早就去给她们一嘴巴了。
如月、佳梦一看到柳杨,吓得一下跪在地上,连说话都哆嗦起来:“柳……柳姑娘……
”
柳杨看她们一眼道:“我身份低微,受不起你们这一跪,两位小姐请起吧。”
如月叩头道:“求柳姑娘饶命,奴婢……奴婢都是胡说的,奴婢断没有那个意思!”
柳杨懒得跟她们费口舌,可又不想那么容易就放过她们,所以就看着她们不说话。
佳梦也赶紧道:“求柳姑娘千万不要告诉敬王殿下,敬王殿下一定不会饶了奴婢的!”
哦哦,怕的还是她身后的路夜白啊。
柳杨道:“如月佳梦,我不管仗的是谁的势,起码来这宫里的时候,先王和贵妃都亲口说我是宫里的贵客,倒是你们,身为这宫里的宫女之一,与别的宫女不都是同等的身份吗?却屡次仗着是安乐宫的人,仗着有赵嬷嬷给你们在皇贵妃面前说话,就任意欺凌别的宫女。如此说来,你们也没有比我强到哪里去啊。”
如月佳梦连连叩头道:“奴婢粪土,姑娘乃天上明月,本是天壤之别,奴婢怎敢与姑娘相提并论?”
柳杨摇头,就她们二人这性子,尉迟雪怕是以后也容不下她们,用不着她跟她们计较这些。
柳杨道:“你们二人方才说我与敬王殿下的闲话恰好叫我听见,是该有些惩罚。”
两人忙道:“奴婢愿领责罚!”
柳杨道:“那就回去在皇贵妃灵前跪着吧,跪到掌灯时分才能起。”
两人道:“是。”然后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秋月道:“夫人您罚的太轻了,就凭她们俩这么编排您和敬王殿下,非得叫人打烂她们的嘴!”
柳杨道:“你不是也不敢上手吗?算了,咱们就不用跟她们置那么多气了,要是以后她们仍旧如此,怕是往后要吃大亏。”
柳杨慢慢走到安乐宫的时候,尉迟雪正陪着洛商铭跪在灵前添纸。柳杨扶着秋月缓缓跪下,行了礼,起身看向洛商铭和尉迟雪,俩人神色都十分憔悴,尤其是洛商铭,眼睛里都没了光彩。
柳杨拍拍他的肩道:“我身上有伤,没能及时来看你,很是对不住。可我是真心很担心你。”
洛商铭低着头道:“多谢三嫂。”
柳杨道:“在这守着贵妃娘娘的时候,也要注意休息一下,不能累垮了身子。而且,你不去休息,雪儿一定是也在这里陪着你,就算为了她,也要保重自己。”
洛商铭点头道:“是,三嫂。”
柳杨又看向尉迟雪道:“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尉迟雪点头道:“多谢三嫂。”
柳杨来的时候短短的路程走了近半个时辰,在里面待了这几句话的功夫,又出来了。站在宫门口,柳杨抬头望望远处的高楼飞檐,觉得一切真的不一样了。
晚上路夜白回来的时候,柳杨靠在床上正对着灯烛发呆。路夜白已经换了外衣,只穿着中衣过来,看柳杨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开口道:“听说你今日去了安乐宫?”
柳杨没发现他回来,听他说话猛然回神道:“嗯,去了一趟。”
路夜白走到床尾,上床道:“去看看福王?”
柳杨道:“去祭拜了下皇贵妃,顺便也看看洛商铭和尉迟雪。他们两个
一个刚好二十岁,一个才十八九岁,短短几天,就失去了至亲的人,我看洛商铭受的打击很大,话也不多了,人也消受很多,像是忽然长大了,让人忍不住心疼。”
路夜白道:“昨夜他找我去谈了谈。”
柳杨没想到还有这件事,疑惑道:“他找你谈什么?”
路夜白道:“很多,主要是道歉,说他已经知道他母妃做过很多伤害母后和我的事,请我不要记恨她。”
柳杨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路夜白摇头道:“不知道,不知从哪里听说的。”
柳杨道:“怪不得今日见到他,他都没有抬头看我。”
路夜白道:“让他自己先冷静一下,等他想通了,也长大了。”
柳杨道:“可这种逼迫着人不得不成长真的太残忍了。”
路夜白道:“是啊,可人生不就是经历苦难才有了成长吗?”
柳杨靠在他胸口,没再说什么,若是论起人生经历的苦难,路夜白最让人心疼。
宣武帝下葬那天,柳杨的伤愈合的不用人扶就能自己走路了。但路夜白还是牵着她的手,就算是面对满朝文武也是一样。
王后的棺木也被从城外运了回来,是路夜白提前亲自去护送了回来。不知道路夜白从哪里找来了那块名叫“青玉”的玉如意,路夜白亲手将它放到了宣武帝和王后的合葬墓里。
皇贵妃也是同一天下葬,她的墓室就在宣武帝陵寝的隔壁,洛商铭在尉迟雪的陪同下将皇贵妃安置好,四人一起跪拜了三位长辈,一同出来了。
一众官员在外面等着,洛商铭回头看看渐渐关上的陵墓石门,迟迟不愿离开。
路夜白道:“回去吧。”
洛商铭看向他道:“三哥,为什么人一定要死呢?”
路夜白道:“可能是厌烦了人世的生活。”
洛商铭道:“可我母妃一定还放不下我。”
路夜白道:“所以,你要好好活着,让她放心。”
柳杨心酸不已,将脸撇向别处。这么简短的一问一答,不知道包含着两人多少不与外人说的心酸苦楚。
宣武帝安葬好的当晚,不等朝中大臣有何动作,路夜白直接拿出了当日从宣武帝手里接过的遗诏,还是交给魏总管宣读:“福王洛商铭聪慧果决,辅政以来,深的寡人和朝中上下人心,寡人深思熟虑,将王位传于福王洛商铭。”
魏总管宣读完遗诏,走到洛商铭面前道:“新王接旨吧。”
洛商铭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身旁跪着的路夜白,满是震惊——如果说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可能会坐上王位是不可能的,可那是因为整个大月朝,在他三哥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只有他是最合适的继承者。但那并不意味着他很想坐上王位,恰恰相反,如果有的选择,他会选择更加自由的生活。
之后,他三哥回来,洛商铭再没想过自己会坐上那个位置,就算母妃煞费苦心的想要为他夺来那个位置,可在洛商铭心里,那个位置应该是三哥的。所以,他万万没想到父王会将王位传给他!
洛商铭看着路夜白,迟钝道:“三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