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想到贤妃说的那些往事,也不禁眼中泛潮,赶紧眨眨眼睛想要将湿意眨下去,可没能成功,泪珠沿着眼角滑到鬓角,她想转身不让路夜白看到,可忘了身上还有重伤,一时扯到伤口,疼的脸色煞白。
路夜白赶紧扶住她,心疼道:“怎么哭了?是不是伤口太疼了?”
柳杨摇摇头,像个小孩子似的伸手道:“我想抱抱你。”
路夜白俯身轻柔的托起她的后背,将柳杨抱在怀里,笑道:“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这么抱一抱就不疼了吗?”
柳杨瓮声道:“嗯,你抱抱我就不疼了。”
第二日柳杨趁路夜白不在,将清叶秋月叫过来才知道,赵嬷嬷在刺了柳杨那一刀后,知道路夜白肯定不会放过她,当天路夜她回来治伤的时候,就在自己房内自缢而死,并留下一行字:所有恶事皆是她一人所为,与皇贵妃没有半点关系。
皇贵妃赶到时,赵嬷嬷已经被宫里人解下来了,皇贵妃抱着赵嬷嬷痛哭流涕,任谁都劝不动,就连最后福王去了,都被皇贵妃赶出来了。最后还是赵嬷嬷宫外的家人不知道怎么去了,说是想让赵嬷嬷落叶归根,想要带赵嬷嬷回故乡。
柳杨道:“赵嬷嬷不是没有家人了吗?”
秋月道:“家里走得近的亲戚是没有了,不过远一些的亲戚还是有的,说是要将赵嬷嬷与她爹娘葬在一起。”
皇贵妃自然不愿意,可赵嬷嬷的亲戚言语恳切,说是赵嬷嬷的爹娘死前一直挂念她,赵嬷嬷以前也曾说过,死后能与爹娘葬在一处也算是全了她为人子女的孝心。
这既是赵嬷嬷的愿望,皇贵妃只得叫赵嬷嬷的家人将她带走了。
赵嬷嬷离开后,福王和福王侧妃一直在安乐宫陪着皇贵妃,据说皇贵妃将自己关在寝殿谁也不见,不吃也不喝。福王急得不行,但皇贵妃说了,要是敢强行闯进去,立即就去见先皇。吓得福王不敢轻举妄动。
柳杨道:“张御史呢?”
清叶道:“清丰大哥传来消息,张御史等人已经被护卫军拿下下了天牢,庄主也已经掌握张御史联络边境将领意图谋朝篡位的证据,过两日就开开审了。前夜赶到王都城外的张御史的几万士兵,也已经被清丰带着庄主的书信劝了回去,现在基本大局已定。”
秋月高兴道:“夫人,外面都在传殿下肯定就要做王上了,这宫里平日里瞧不起奴婢们的大宫女见了咱们长安宫的人也再不敢动辄打骂了。”
柳杨道:“别人说什么咱们管不了,可秋月你去告诉宫里的其他人,长安宫的人断不可在外多嘴一轮这样的话,否则一定往重了罚。”
秋月自然不明白柳杨为什么这么做,但既然夫人是这么吩咐的,她就照着吩咐去办。
秋月出去后,清叶道:“夫人,你不想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吗?”
柳杨道:“最尊贵的女人?可能在很多人眼里,王上王后都是这天下最有权势最尊贵的人,可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王后在宫里那么不开心呢?为什么先王保护不了自己喜欢
的人呢?为什么夜白好好一个家最后还是被毁了呢?在我眼里,这里虽然金碧辉煌,却不是可以成为家的地方。”
清叶沉默片刻道:“夫人还真不是一般女子。”
柳杨笑道:“你不也曾说我更适合江湖吗?”
清叶道:“夫人和庄主都是江湖人。”
路夜白傍晚回来的时候,柳杨随口问他忙什么去了。路夜白道:“去跟皇贵妃谈了谈。”
柳杨立即紧张起来:“你怎么去跟她谈了?是她要求要跟你谈的吗?你们谈什么了?她跟你提什么条件了?”
路夜白含笑道:“不用紧张,我慢慢跟你说。”
柳杨盯着他全神贯注的等着他说。
路夜白坐在床沿,缓缓道:“不是她要求要跟我谈,是我想跟她谈一谈,毕竟,真的不能放着不管,眼看着福王干着急。皇贵妃没想到我会主动去找她谈,虽然不太情愿,但最后还是跟我谈了。她提的要求还是那一个,王位一定是洛商铭的,这个对我来说自然没问题。只是我也提出了我的要求,王位和张家她只能选择保住一个,皇贵妃没想到我会对张家赶尽杀绝,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不过最后还是选择了王位。”
柳杨道:“在她看来,肯定以为暂且先得到王位,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张家东山再起。”
路夜白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柳杨叹道:“洛商铭做王上倒没什么,可一想到皇贵妃干了那么多坏事还要做太后,我心里就不太舒服。”
路夜白道:“既然咱们不再搅进这些事中,就不要多想了。”
柳杨点头,道理上是这样,可心里还是不舒服。就好像是看电视剧,坏人做了那么多坏事,可结局却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怎么不叫人生气!
没想到,两天后传来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高雅兰进宫刺杀了皇贵妃。
柳杨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弄不明白高雅兰这是唱的哪出,她不是一向跟皇贵妃是一个鼻孔出气吗?还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使一个大家闺秀做出亲手刺杀皇贵妃这样不要命的事情?
丧钟很快响彻整座王宫,路夜白匆匆回来一趟道:“皇贵妃身死,福王一定要株连整个高家,但这件事肯定成不了,我会想办法拦着福王,你叫秋月去安乐宫给尉迟雪传个话,让她赶快去勤政殿!”
柳杨在前一天已经忍着疼慢慢地开始下床走路了,听了这话不敢耽误,赶紧叫来秋月去安乐宫。路夜白回来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又立即走了。
柳杨在寝殿等的心神慌乱,就怕再出什么乱子。到了深夜还睡不着,坐在椅子上时间久了腰疼,躺在床上觉得浑身僵硬着疼,反正怎么都不舒服,干脆下床在地上慢慢溜达,边走边张望着门外。
路夜白在子时的时候才回来,一看柳杨还在等他,心疼道:“你怎么还没睡?你身上有伤还不能那么长时间走路。”
柳杨道:“我刚下来走没多久,反正也睡不着,想等你回来问问你洛商铭怎么样了。”
路夜白洗干净手脸,扶着柳杨慢慢走回床
边,边走边道:“尉迟雪把他劝住了,现在不一口一句要杀光高家了,但高雅兰肯定是活不成了。不说福王不放过她,就算高家想不被牵连,也不能让她活着。”
关键时候,这样的大家族肯定会舍掉高雅兰这个棋子的。没出事的时候,想用高雅兰联姻,维持家族的荣耀,可一等高雅兰出事,就赶紧弃掉,生怕给家族带来一点麻烦。
不过,柳杨不明白的是:“高雅兰明知道刺杀皇贵妃不管结果如何她是一定活不成了,还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路夜白道:“高丞相前来请罪,说是自从福王悔婚,高雅兰就有些疯疯癫癫的,口里整天说都是因为皇贵妃她才被整个天下人耻笑。”
说起这个,柳杨也觉得过意不去,不只因为皇贵妃,洛商铭会悔婚,她也有一定的原因。
柳杨道:“那现在呢?洛商铭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
路夜白道:“高丞相上书准备告老还乡,高雅兰高家已经自己处理了,对外宣称高雅兰前段日子身体就不太好,最终重病不治。如此,皇贵妃身亡便不能如实公告天下,高家已经让步,对王家也不利,几位朝中大臣商议,就说先王崩后,皇贵妃忧思成疾,重病不治。”
柳杨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柳杨虽然很不喜欢皇贵妃,可洛商铭还是很好的,想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大孩子,短短几天就失去了父王和母妃,便想去看看他。于是,第二日路夜白出门后,柳杨被秋月和清叶一左一右扶着慢慢往安乐宫去。
只是,还没到安乐宫,经过一处假山的时候,就听到两个宫女在说话,而她们话题的中心人物,正是柳杨。
柳杨示意秋月清叶不要出声,慢慢走进,只听那两个宫女道:“哼,谁知道她是什么狐媚子托生的人形,长着一副魅惑人的狐狸精脸孔,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要不是有敬王殿下在背后给她撑腰,她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另一个声音道:“是啊,咱们还是正经的大户人家回来的,就连这宫里身份最低的,父亲在外面至少也是个地方官。可她呢?身份不清不楚,就仗着魅惑敬王殿下在这宫里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连我们娘娘都敢顶撞。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不要脸的手段勾引了敬王殿下!”
柳杨看秋月实在听不下去要出面教训人,忙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只听第一个声音接着道:“敬王殿下也是有眼无珠,不说这天下,就连这宫里也有不少好女子,他怎么就看上那个狐狸精了呢?”
柳杨绕过假山,出声道:“比如你们两个这样姿色还算不错的吗?”
原本说的兴起的两个人万万没想到隔墙有耳,还是她们在说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