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七郎更不解了:“他是个大男人,你说他弱小我要去关心,那他不是很没面子吗?”
“七郎,我们是人,细血肉之躯,会受伤,会难过,受伤的时候,需要治疗,难过的时候,需要安慰,这是人类……呃,这很正常,跟面子没有关系,懂吗?”
谁知萧七郎眼眸一垂:“我难过的时候也没人安慰我。”
明月:……
我不是在帮他做事,我是在哄他帮我做事,我的垂帘听政大业还没开始呢,不能中道崩殂……
“那还不是你那父亲不做人吗?他把你远远跟大家隔开,大家也没机会关心你呀。现在不一样了呀,大家开始生活在一起了,是不是?那就从现在开始,从你开始学会互相关心,好不好?”
顿了顿,心不甘情不愿再加上一句:“这不还有我吗?”
萧七郎本来还阴沉的脸顿时云开雾散:“好。我就去。”
说着,就起身下榻,穿上鞋,他又有些迟疑:“你跟我一起去吗?”
明月还他一个似笑非笑。
这回萧七郎秒懂,略略犹豫一下,说道:“好,你好好等我。”
明月:……您老是去隔壁看看说几句话,不是去坐牢服役!
但她还是给他一个笑脸:“好!”
萧七郎这才走了。
走的时候磨磨蹭蹭,回来的时候却很干脆利落——明月刚刚把头发放下来梳了几下,他人就回来了。
看见明月在梳头,脸上就现出笑来,他知道明月有这个习惯,睡前把头发放下来梳一梳。
“怎么这么快?”明月怀疑他就没去跟陈方平说过话,“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我没说,我看他脸都青了,眼睛都睁不开,就给他下药,让他睡了。”
明月:……
好个立竿见影的晕船药!
想想,算了,她也无话可说。
萧七郎上了榻,没有打坐,只坐在那里安静的看明月梳头,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明月和他朝夕相处,即使他换了一张脸,她也看得出他的好心情。
好吧,虽然简单粗暴,但人家确实也是听了她的话,做了好事。
她想,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她不知道,萧七郎的好心情之前是因为他出去一会回来,她还在这里等他。
他知道明月会水,他一直担心她会跳水逃跑。
她没有趁他出去时跑掉,真好!
如此,带她去看赵二郎的时候,他就不给她喂药了。
江宁到开封,两天一夜的水路,陈方平基本上都在昏睡中度过。
第二天黄昏,船就到了开封。
开封码头很大,来往船只也很多。商船,客船,快船拥挤着往码头靠。
不少楼阁沿水而建,骑水而居,窗牗皆临水大敞,摆上各类货品,向过往的舟子吆喝兜售。
再和上船的,下船的,接人的,揽客的……嘈杂声混在一起,站在船头上等着上岸的陈方平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又是兴奋,又是胆怯,觉得前面的二十年真是白过了。
突然想,少夫人过惯了这里的生活,她真的愿意和萧七郎一直在待在安居村吗?
他抬头向两人看去,却见两人都眼睛都在死死盯着码头上站着的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