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迅速回头,战术性抿了一口酒,“过完年27了。”
“你都27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开始自嘲,“也是,我都三十多了,好像一过了三十记性就不太好,你都27了我记得你刚来那会儿才刚毕业。”
“你知道我为什么招你进来吗?”
“为什么?”
“因为你眼睛特干净。”
“干净?”
“干净的眼里只有一个字,钱。”
一时语塞,苏柒又理了理头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是吗?我现在也是,眼里只有钱。”
“不,”他立马否定,“你现在眼里多了很多复杂的东西,复杂的我都有点看不懂了。”
“看不懂?”她抬眼,看着那人的眼睛,她好想脱口而出,好想告诉他关于她的秘密。
“所以,你的烦恼是什么?”他步步紧逼。
“可能是工作久了就有社畜的面相了吧,疲惫了。”眼神一转,看着窗外的夜景,暗自神伤,她现在只想快些搪塞过去。
他还在看着她,用一种质疑的态度,也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我确定不是。”
苏柒干笑两声,心中压抑的冲动就在嗓子眼了。
还没等谭柯拦着,她索性一口干了杯中酒,灼烧感下肚,像一团火将她点燃,烧得她想要飞蛾扑火。
她看着他的眼睛,许久许久都不曾移开,微张的嘴唇,深情的眼神,这么多年了,即便她遮掩的再掩饰,不管是调侃还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反正都是众人皆知的喜欢。
可即便如此,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知道她心意的人就是谭柯,被暗恋的人有恃无恐,因为被暗恋的人毫不在意。
不管从前,现在,还是未来,她都清楚的知道,面前的人不可能喜欢她。
所以她会长舒一口气,挤出一个敞亮的笑容,然后嗓音洪亮,“实话告诉您谭总,我其实想涨工资了。”
口是心非的话却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可就是觉得心口闷闷的,堵得慌。
“哦”谭柯也抿了一口酒,心如止水,“确实该给你涨了,这些年你辛苦了!”
他又往苏柒的杯子里倒了半杯酒,“这酒虽然度数不高,但也不能当啤酒喝,容易醉。”
“醉就醉了,我又不撒酒疯。”
“对,撒酒疯的是我是吧。”
两人都笑了,看着万家灯火,却依旧没有归属感。
“你是不是还没有男朋友?”他突然又来了兴致,“看在你勤勤恳恳这么多年,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我看今年公司好多人结婚,你不着急吗?”
当干笑只剩下干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没那么好过了。
他心血来潮的时候总会关心员工婚恋状况,前年还搞了一次公司之间的联谊,拉邵牧原的公司搞团建。
他看起来温温和和,客客气气,但谁也摸不透他的脾气。
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苏柒硬是挤出了标准的笑容,“不用麻烦谭总,我不着急。”
“也对,结婚早也没用,像我,结婚早,离婚也早,有什么用呢?”他又开始自嘲了,自嘲得云淡风轻,看似什么都过去了,其实一切都在。
大家都说要信命,要走的人留不住,还留的人跑不了。
前半句话是对的,但后半句就不仅仅是命的成分了,再命中注定的人,如果不珍惜,也会以龟速前进离开,你以为她一直在,其实她已经渐渐远离了。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邪念和侥幸让苏柒慌了神,她应该是庆幸呢还是难过呢?
“对不起。”
她还是选择难过,因为她不想看到他难过。
“我离婚你说什么对不起啊?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心里有谱就是没想到,来真的时候反而觉得轻松了。”
“有些事情很难用逻辑解释。”她只回了这一句,因为不便多说,因为多说无益。
“如果非要说逻辑的话,那我们确实不合适,她从小在国外长大,开放自由,思维跳脱,没有什么能束缚得了她,我不一样,思想传统老旧,还固执己见,我们注定没办法走长久却偏偏要相遇偏偏要结婚偏偏要在一起纠缠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老天在干嘛?”他很难过,也很荒芜,即便饮尽杯中酒也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去缝补千疮百孔的心。
“可能他也像我们一样,喝多了?”
一个不像笑话的笑话,终结了对谭柯来说是撕心裂肺的痛,对苏柒来说亦是的痛。
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可能更痛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