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此番,是余毒未清又中了新药,那腌渍青梅谁能想到混杂着野菜馍馍竟是能祸害小儿呢?”
李家,外间
刻意压低了声音却难掩愤慨的刘氏满面皆是怨恨,“当日我明明说了秋儿不能对食那酸物,偏生那老妇满心惦念她那孙子恨不能让秋儿一日吃”
“想害人的祸害防不胜防,阿娘这话,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方才行至的柳程默默打开随身带着的食盒,浓郁的柔香味很快扑鼻而至,眼见着明显是炖的烂熟的猪蹄膀,刘氏的眉头也是蹙起,“前番你阿爹领来的劳神子神医说秋儿如今虚不受补,这好物未免也”
“昨儿阿姐求了那太医院正的娘子夜间秘密来这处给秋儿把了脉,这里头也是依着那位娘子的吩咐随制,阿娘且让秋儿吃了便是。”
“…好。”
刘氏作势小心翼翼捧着碗便是进了里面,不多时内里便是传出柳秋惊喜一声。
明显是比之前多了几分中气的声响听在柳程耳朵里总也是多了几分舒心。默默拾掇了一番他作势也是转身就走,只是,方才转身正对上明显是狼狈不堪一派逃兵模样的李四毛,饶是柳程自认定力一溜也不免惊了惊,“你”
“舅兄且与四毛换一处说话,待到四毛说完,舅兄定会明了所有!”
“…西夏战事早是胜负已定,原来,竟都是骗人么?”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官家对那辽国落井下石,那辽国眼见着虽败不成气候,可到底是做北地之主这许多年,根基也不是轻易被毁。前番夜间突袭我大宋军中死伤惨重,师傅与我虽是拼尽全力,只能是保住他们的性命。那西夏蛮子手段卑劣,趁夜往军中投放老鼠,虽说发现及时可到底也是有了差错。那辽国如今不知让西夏那头尝到了什么甜头,那夏国国主竟是愿意真金白银伸出援手,阿兄且瞧着吧,这世道,可有的乱呢。”
李四毛虽是声音平静,可面上扭曲恨不能吃人的模样,平白也是让柳程轻易就能想起,戏台子上那些表演的,地狱来的恶鬼。
战场之上,刀枪不长眼,生死从来都是寻常,也无怪自立国以来历任官家都对那上战场的武将无甚好脸色,宁可对着那些吹毛求疵的文官也不愿给武将们诸多机遇,
不说旁的,四毛这等还不是武将的小子,不过是离开东京这几日,竟也完全是,变了个人。“你既是回来,且去看看小月儿罢。”看着难得多了几分触动的李四毛,柳程也不再耽搁转身就走。只是还未等走两步便是被人拦住去路,入目所及面上尽是阴郁的李二毛,柳程也是干脆利落转身就走。
他柳家和柳程,做任何事都是无愧于心,想寻他的错漏恩将仇报,那绝不能够!
“本就是我李家对不住人,哥哥也是得了该有的好处,这般模样便是阿弟瞧了。也是看不过眼。”
“阿娘要我与你说,小孩子家家眼中最见不得污秽,待斋戒沐浴了再来看孩子也不迟。”
“都听阿兄的。”
眼前的人满面都是惊诧,李四毛也是嗤笑出声,眼见着亲哥哥已是恼羞成怒,他也是干脆利落转身很快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熟悉的室内还如从前一般保留着柳家的模样,李二毛虽是许久未归却也轻易就能发觉这一众难掩的尘埃中蕴藏的早已是有人秘密生存了几日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