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此番相遇,缘便尽于此了。可偏偏她阅历加深,怕林尘“杀人灭口”,迟迟不肯告知。这才使得之后旅程,更添说不清的变数。是好是坏,实难分说。
林尘见天色甚晚,该好生歇息。便将贺婉君手足捆好,弃在地上。自己则铺设软草,安然入睡。贺婉君自然气恼,心想:“待你睡着,我用石子点你大穴,瞧你死不死!从未有人这般羞辱我贺婉君。”不敢有所动作,静静等着。待林尘传出鼾声。她这才翻转身子,袖子中藏三颗石子,一直未曾使用。
但临了时分,忽想:“这林尘身死,我兜兜转转,岂不又被捆死此地?这林尘是吃死这节,才敢放心在我面前入睡!”贺婉君气得牙痒:“贺婉君啊贺婉君,羞辱你的恶贼便在身前。你却拿他无可奈何,也忒憋屈!”
将石子藏入袖子,眼睛一闭,自也睡去。过一个时辰,忽觉夜里转凉。贺婉君身穿蓝色衫裙,足蹬长靴,全一副轻装便行装扮。数日夜里,都是闷热异常,津汗不止。这日忽的转凉,着实将她冻得醒转。她被随意丢在地上,与那洞口缝隙甚近。
外面的冷风吹来,便率先打自她身。贺婉君迷迷糊糊醒转,便想挪身。但发觉动不得。自己此刻状态,挪身可需耗费好大气力。便得过且过,再度睡去。
其时已至深夜,阴风大作,隐约间有凄厉怪叫。贺婉君睡去不久,二度醒转。忽见洞外缝隙,似有一道身影闪过。这本不是怪事,夜里山林,走兽出没。
此缝隙狭窄,供一人通行尚可。那猛虎、山熊等巨兽,决计穿不过缝隙。毒蛇、毒虫等兽,又怕驱兽香,更不敢招惹人类。
洞外纵使有走兽身影,也于洞内二人无害。但贺婉君白天听得“孤山老叟”传闻,本已怕得不行。这当口,阴风大作,鬼影重重,叫她好生害怕。不住联想至深:“不会真有贵物出没罢?”
贺婉君道:“林尘,你快醒醒,你没发觉不同么?”林尘早已醒转,听贺婉君也这般说,顿时起身,说道:“你也觉察了?”贺婉君道:“今晚好冷,我都被冻醒了。”
林尘道:“这是阴气。但冻不醒我。我是被怪叫声吵醒的。”贺婉君已忘两人恩仇,忙问:“你白天所说,那孤山老叟,真是不真?”林尘道眉头一皱:“你这一问,倒真让我寒毛立起。”
贺婉君瞪大眼睛:“你不是瞎编的么?”林尘道:“谁与你说,我是瞎编的?你在山洞那几日。我闲着无趣,四处转悠。便在山林中,听到一老一少交谈。说的就是那孤山老叟!”
贺婉君道:“啊!”吓得哭了,又听阴风一吹,忙道:“我好害怕,你快快护我。我明天便告诉你入窍法。”林尘心想:“此女似怕极鬼怪。我安抚一二,却也无妨。”便将贺婉君抱在怀中。说道:“你莫耍小聪明,我俩暂息干戈。先弄清情况再说。”
贺婉君大觉林尘胸怀温暖宽厚,心下既松,又想林尘处处化险为夷,能力、应变、智谋实为一绝。她此前当对手看待,只恼此人狡诈如狐,恨不得一剑杀了。但此刻妖鬼侵袭,倚靠林尘,反全身放松,大感安心,如有安神之柱。贺婉君轻道:“我…我那还敢耍甚么小聪明。你这般厉害,我那些小聪明,只会惹你笑话。羞得我无地自容。你快快护紧我,再想想怎番破局,我心中慌得很,好似有大难要临了!”说至后头,已渐有颤音。她素来高傲,与人相处,定尊处上位。便是与闻云江湖游行,也略高半筹,由闻云处处讨好她。
此刻一番经历,身不可动弹,林尘又不肯让她。如此一来,那还有“上位”可处。自然无意间露出小女子般依赖。
林尘道:“好,如此便好!”心想:“且先外出一探。”抱着贺婉君,悄悄穿过洞口缝隙,将头探出。这一瞧,顿五体生寒。山林间漆黑如墨,竟连三丈外的树木也瞧不见。
林尘顿想:“此林甚怪!明日大早,立即离去,片刻也不可停留!”贺婉君瞥了两眼,怕自不行。忽听一声“咔嚓”响起。乃自西南角传来,似有人靠近,将树枝踩断的声音。林尘、贺婉君均一激灵。林尘强自镇定,喊道:“谁!”
便听西南角,一沙哑声传来:“老叟夜半迷路,好人家,可否借留一宿,如若答允,不胜感激。”贺婉君道:“不答允,不答允,你快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