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光杀不了人,源义樱子继续在说话:“五年前,东方剑来到东瀛,以非常丰厚的条件,邀请我们加入了东楼门,我们便来到了中土。阴阳百变杀在东楼四层,除了东方白父子,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到中土后,整整两年时间,我们都是在学习讲姑苏话,了解苏州的风土人情、历史典故以及名胜古迹,两年之后,我们在苏州住了下来。”
“尹小青这个人,还有她的父亲,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在两年多前,就已经被东楼门给杀了。我们用他们的铺子做起了绸缎生意,比他们经营得还要好,无论是从说话到生意,我们都和苏州人没有两样,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我们的身份。”
尹小青顿了一顿,又说道:“除了你师弟带来的那个姓柳的女子,她非常厉害,似乎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柳生文进想要除掉她,可后来他发现,那个女子的武功高深莫测,便不敢冒昧下手。”
“这些年在东楼门,我们没有接过任何任务,因为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灭掉崆峒派。”
“东方白与司马老先生是故交,他清楚东楼门要想成事,司马老先生必定全力阻拦。果然,事情如他推测的一样,近一年来,陆陆续续有东楼门三层以下的人受到攻击,或死或伤,而追本溯源,大多是跟崆峒派有些关系。更有甚者,被东楼门倚为外援的金龙岛,汪直那儿有一两万人马,在一天之内,被你师弟与戚继光消灭得灰飞殆尽,还有,”
源义樱子眼中露出恨恨之色,咬牙切齿说道:“杨重梧还杀了我的表弟,伊藤秀夫,我和伊藤秀夫从小在一起,关系一直非常的好。”
源义樱子停了下来,侧头低眉,仿佛在回想往事。
在她说话当口,姜如望与王驰威连运了几次气,都是徒劳无功,四肢百骸似乎已经不听使唤,仿佛瘫痪一般。
源义樱子抬起头来,看着姜平川,又道:“在崆峒山下,八九年前,东楼门就布有几道眼线。你一下山到京城,东方剑就已知道了,暗中通知我们进京。所以,你明白啦,所谓几人追逐与调戏我,只是我演的一出让你上钩的戏罢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将困龙散加到茶水中而不被发觉,司马老先生名列四绝,你爹爹和你师叔也是武林中的大行家,想给他们下毒,谈何容易?况且,这困龙散虽然无色无味,却不能加在井里,一遇凉水,药效尽失。然而,无巧不巧,三天前你自己说了那个敬茶礼,那可真是睡觉送来了枕头,也是合当崆峒派气数已尽。”
“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灭掉了崆峒派,倒真是让我有些始料未及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姜平川面色如铁,慢慢站直了身子,亢声说道:“好,好!最后一个问题,我并没有喝茶。”
猛听得一阵如裂帛一般的笑声,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的柳生文进,此刻阴沉沉的道:“我们早就了解过,崆峒派的三代弟子,只有你和杨重梧的武功最高,你另外两个师弟现在也不在山上,你师妹好像已经回山,可也不足为惧。‘玉面霸王掌’,好大的名头,手底下也确实有些本事,我们比较过你的武技,若是平常,我们中任何一人和你单打独斗,估计赢你要在三百招以外。可是,你练的是震元掌,魂魄平和时方能发挥出最大功效,你现在心头重创,魂悸魄动,我们二人联手双杀,不知道你能否撑过六招?小子,你努力哦,你师祖、父亲、师叔,还有这些个师弟妹的命,都在你的手上。”
姜平川不答话,站得笔直,如标枪一般,双目微合,本来剧烈起伏的胸膛,慢慢平静下来,往前踏了三步,将师祖、父亲、师叔三人挡在身后。
他长吸一口气,喝道:“谷虚,去鸣钟示警。”谷虚答应一声,抬腿就往外跑去,刚到门边,哎呀一声,瘫倒在地。姜平川看得分明,那个“尹小青”右手一扬,一道银光激射而出,正打在谷虚的环跳穴上。
柳生文进站起身来,将身上锦袍除去,腰上一圈绑着皮套,皮套上方,插着有四把匕首样的物事,他一一拔了出来,半尺来长,两指宽细,黑黝黝的,看来非金非革,却不像是匕首,倒有些像是军营中的令牌,只是比令牌小得多了,顶端开有锋刃。
他将两把小令牌抛给源义樱子,源义樱子接牌在手,一声轻叱,跃起身来,柳生文进已电射而出,四牌同时攻到。
四牌来势劲急,却绝无破空之声,姜平川见上下左右,全在四牌笼罩之下,右脚提起,左足为轴,滴溜溜如转陀螺,从四牌之间,硬生生的挤了进去,左右双掌斜插二人肘下,正是震元掌之“无有无间”。源义樱子与柳生文进同时喝了声彩,各自竖牌一立,护住胸口,姜平川双掌打在两牌的平面上,“啪”的一声闷响,三人均退后半步。
姜平川一招过后,心中雪亮,震元掌招式神奇,可这二人仓促中应招,却也只退半步,功力应在自己之上,现在,派内所有长辈都已中毒,其他的师弟师妹武功平平,崆峒派的存亡,完全系于自己一身。
他牙根一咬,低喝一声,抢前一步,左右双掌或上或下,或左或右,飘忽不定,正是震元掌之“天网恢恢”,那两人见掌势来路飘忽,左右一分,向两旁跃开,又同时回头,分进合击,端的是迅若星火,配合的也是天衣无缝。
姜平川掌分两边,正对二人心口,掌势一凝,吐气发力,源义樱子与柳生文进都是双牌一指,对准他的掌势来路,凝立不动,眼见双掌将触上四牌,姜平川双掌略一上扬,紧接着变拍为斩,直砍向二人手腕,两人同时往上一架,嘿的一声,姜平川噔噔连退两步,白玉般的脸上,一瞬间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