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重梧已奔至山脚,心中好生奇怪,偌大一只鹤,怎地一下就不见了,莫非那山峰之上有洞穴,丹顶鹤直飞入洞穴之中了?见上山并无路径,仰头望去,山顶云雾笼罩,杨重梧曾困囚于昆仑山谷中六年余,自习得九阳神功后,能在昆仑山中翻山越岭,这山峰比之当日的山谷,却是远远不如其险峻了。他一提气,往山上奔去,纵越如飞,尽在大树上行走,也就十几个起落,便已到了云雾缭绕之处,也就是刚才丹顶鹤消失的地方,眼前却是豁然开朗。
此处离山顶尚有四五十丈,就如鬼斧神工一般,自山顶而下,似乎被削掉了一小半,形成了一大片平台,而更妙的是,这平台上竟然有一个小湖,湖上有一座小桥,小桥的中央,右侧有一个亭子,丹顶鹤正站在湖边,就水用尖喙清洗身上的血渍。
在湖的后面,临近山壁之处,有着六间茅顶小屋,回身望去,玉女峰就在眼下百丈之处,刚才在山下仰望山顶,便看不到这个平台,只会觉得就是浑然一山而已,云气漂浮,仿若仙境一般。
杨重梧心中惊奇,然牵挂那青衣少女的伤势,无暇浏览胜景,当即朗声说道:“贤主人在家吗?崆峒派杨重梧求见。”见无人应声,便迈步上桥,丹顶鹤只是抬头望他一眼,也不去理他。
杨重梧快步走到茅顶小屋之前,环目一扫,见右手第二间的门开着,便在门外说道:“姑娘,在下略通医道,我来看看你的伤势。”过了一会,见无人答应,便又说道:“姑娘,我进来了。”抬步进了房间,房中陈设简朴,有一个书桌和书架,边上摆放着几张竹椅,地上有几个草编的蒲团,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青衣女子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打坐,左掌在丹田前三寸,掌心向天,右手竖直,五指张开,状如兰花,手腕平放在左掌之上,正在运气疗伤。
她着了美妇人一记重创,内息纷乱,在周身百骸中不停游走冲撞,她极力想让内息返归气海,运气良久,还是东一块西一块不相融合,这可是凶险之极,若不能导气归元,内力失去控制,便有如洪水泛滥,有溃堤之灾,功力一散,不死亦成为不能移动的废人。
忽然,青衣少女身子一阵颤动,一张秀美之极的面庞,瞬间由白变赤、由赤变紫、由紫而青、继而由青又变回雪白,这是即将就要散功的先兆,她曾听师父讲过,散功之后的惨状,心中一阵悲凉。
蓦然,背上“大椎穴”有一股暖流注入,她本身修为极高,忙硬生生宁定心神,那股暖流自“大椎穴”起,下走经“陶道”、“身柱”一路行至“腰俞”、“长强”,上行“哑门”、“风府”直至“印堂”。
督脉二十九穴全部游走一遍,青衣少女体内气息稍显宁定,心气安宁后,便自行收敛任脉上纷杂的内息,自“承浆”、“廉泉”、“天突”一路往下,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内息全都归入了“气海穴”,白玉般的脸上,方显出一丝血色来。
青衣少女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杨重梧站在身旁,双目炯炯,直盯着她的面庞,不由脸上一红,有如春华乍放。她知道,是他相助导气归元,救了自己的性命,站起身来,朝杨重梧敛衽施礼道:“多谢公子援手,才免去小女子散功之厄。”
杨重梧收回目光,轻吁了一口气,抱拳还礼道:“姑娘不要客气,现在姑娘的‘迎香’、‘听会’诸穴还在轻微颤动,应该是十二经脉中尚有分散内息,需要静养三日,方能稳固本元。”青衣少女这才知道,刚才他盯着自己,是在查看伤情,倒是自己误解了。
屋中只有三张竹椅,青衣少女请他坐了,又红了脸说道:“你之前自报过姓名,我当时根本就没记着。”杨重梧笑了一笑,将自己的名字又说了一遍,问道:“我先前听那个女子叫你小颦?”
青衣少女俏面更红,过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我姓周,小颦这个名字,是师父给我取的,她老人家说,她将我带上山来时,我整整皱了一个月的眉。杨公子,这儿从来都没有客人来过,所以,连给客人喝水的杯子都没有,请你不要见怪。”
杨重梧道:“姑娘不要客气,你从来没有下过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