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兄弟将杨重梧让进帅帐,小军端来茶水,三人坐下,略事寒暄。戚继光听杨重梧说起,崆峒派的祖师爷司马雁道长对自己极是推崇,便笑道:“其实,是司马老先生谬赞了,元敬身负闽浙安危,千万百姓身家性命所系,惟有亲身用命而已,不敢丝毫懈怠。待倭寇事情一了,我一定上崆峒山,去拜会老仙长。”
杨重梧见戚继光两鬓斑驳,尽是白发,帅案之上,文案堆积得如同小山一般,看来,他必然是军中事务繁杂,日夜忧心操劳之故,否则,以他四旬年岁,又是习武之身,怎会有满头华发。
戚继光喝了一口茶,说道:“杨大侠”杨重梧截声说道:“大侠二字,请再莫要出口了,戚将军若是不嫌弃我这个江湖草莽,叫我重梧吧”戚继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听舍弟讲述,重梧医术通神,连本朝的李御医,都自愧不如。元敬有一事相求,为了这数万军士,还有闽浙的千万百姓,恳请重梧莫要推脱。”
杨重梧正色说道:“戚将军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但有所命,重梧自当竭心尽力,岂有推脱之理?”戚继光欢然笑道:“快人快语,慷慨豪迈,确实我辈中人!我曾有严令,帅帐之内,禁忌酒水,现在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话一说完,这位海内奇男子,站起身来,双手端起茶碗,杨重梧也端茶起身,二人相对举杯,将茶一饮而尽。
戚继光将茶杯放在桌上,并不回身就坐,说道:“其实这事,还得从那份航海图说起,这图中所示之岛,名为金龙岛。岛上聚集了两万倭寇,为首者名叫汪直,其实并非倭人,是中华徽州人氏。然汪直所率的倭寇,都是穷凶之辈,经常呼啸来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过之处,村寨荡为废墟,百姓苦不堪言。我曾多次派人追剿,然闽浙一带,海岸线绵延千里,这帮倭贼又是来去如风,故而收效甚微。”
杨重梧道:“那就唯有转守为攻,直捣黄龙。”戚继光笑拍手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与其东佂西剿,疲于奔命,莫如破其老巢,断其根本。然而,那金龙岛四周,暗礁丛生,暗涌密布,我数次出征,均是无功而返,反而助长那帮倭寇的气焰。”
戚继光伸手示意,请杨重梧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继续说道:“两月之前,承重梧援手,我们得了这金龙岛的航海图。本想着一鼓作气,踏平金龙岛,然探马回报,航海图虽可避开暗涌,躲开暗礁,却还是绕不开岛边毒瘴。那毒瘴有如重雾一般,径深估摸有一里许,将金龙岛围得严严实实。”
杨重梧微笑道:“将军的意思,是想让我配药,以抗毒瘴?”戚继光笑道:“正是如此!若是有抗瘴之药,分发给军士,只要能穿过毒瘴,我们登上金龙岛,必可将那两万倭寇尽数歼灭。”
杨重梧沉吟道:“配置抗毒瘴的药物,应该不难,可毒瘴有水瘴、虫瘴、蜂瘴与花瘴等不同种类,我需要去看看到底是哪种毒瘴,才能对症下药。只是,这几天,我还去不得。”
戚继光一楞,奇道:“这却是为何?”杨重梧正要回答,帅帐外,传来中军的声音:“大帅,前营吴将军说有紧急军情,要面禀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