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到了跟前,剑眉大眼,正是石磊。他见杨重梧在这里,微微一愣,说道:“兄弟,你稍微一等。”便走进亭中,向段先生和那夫人施礼。
杨重梧见段小姐将脸一偏,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正自纳罕,听段先生点头道:“小石,有几个月不见了。”夫人美目一凝,望着石磊,淡淡说道:“三个月前,在大理洱海,石帮主似乎与小女有约,阁下爽约不至,不知是何缘故。”她声音不高,言辞也还客气,可不知为何,杨重梧站在旁边,也感觉气势逼人,略略有些局促不安。
不知是刚才跑得过急,还是为那气势所迫,如此冬日,石磊的额上,冒出一层细汗。他略一定神,朗声答道:“前辈容禀。七月初九,我在未末时,就赶到了水目山宝华寺,想着时间尚早,便在寺外的广场上等候英鸾。转悠了一会,有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走过来问我‘你是石磊?’,我问他什么事,他说‘段小姐有信,让我交给你’,然后,他从拿出一张纸来,递给我就走了。”
段小姐神色疑惑,轻声道:“我没有让人给你传信啊。”石磊看向她,继续说道:“我当时也有些奇怪,将信展开一看,竟然只是一张白纸。正觉得纳闷,忽然觉得手上似乎被虫子咬了一下,连忙将纸扔掉。就在这一瞬间,手指都已变成漆黑。就在这时,背后又被人大力打了一掌,我当时还了一掌‘神龙摆尾’,那人闷哼一声,转身就跑了。”
听到这里,段先生与夫人神情略有些凝重,段小姐走到石磊身旁,问道:“那后来呢?”
石磊道:“我看那人逃走,想这人既然下毒害我,身上应该会有解药,于是便跑去追他。一直追了二里多路,我的两脚就像灌铅一般,脑子中天旋地转,竟从水目山上滚了下去。也是命不该绝,天黑时,我苏醒过来,天上正下着暴雨,我奋力挣起身子,在我跌落的地方,找到了几株半边莲,我吃了后,感觉要好一些。那人打在我背后的那一掌,着实厉害,我走不了几步,就呛出血来,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废弃的农家院子,我在那里养了三日,才勉强能够走动。我便去听涛山庄找你,却只有看门的刘伯在,刘伯说,你们已经走了有一天了。”
段小姐面上满是担忧的神情,低声对石磊说道:“打在哪里?让我看看。”石磊低头看她,柔声道:“就在右背上,已经好了。”说完他松开衣带,将上衣往下一翻,背上有一块地方,隐隐与周边颜色略有不同,段小姐本待伸手去,猛然想起周边有人,便低下头,缓缓将手放下了。
石磊将衣服穿好,段夫人让他伸出手来,看了一眼,面色略变,缓缓摇头。段先生轻声问道:“阿凤,小石的毒,不碍事吧?”段夫人蛾眉微蹙,道:“他的内功不弱,但是毒气没有拔静,百日之内,若不净除毒气,可能会终身残疾,我的小红花又在大理。”
段小姐一听,花颜失色,跺足说道:“妈,那怎么办啊?”段夫人白她一眼,说道:“还能怎么办?只有我用一阳指助他驱毒了。”段小姐脸色一白,道:“一阳指疗伤?那妈你岂不是要静养一月?”段先生听夫人说,用一阳指为石磊驱毒,也是面色一变,说道:“阿凤,我来吧。”夫人抬头望向段先生,嫣然一笑道:“你真气还没有复原,勉强用功,凶险得紧,还是我来。”
石磊与杨重梧见他们如此郑重,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杨重梧上前,凝神细看石磊的手指,隐隐似有一丝黑气,自言自语道:“黑龙烻?”他的声音极低,夫人却已听到,略觉诧异,说道:“正是黑龙烻。”
杨重梧从怀中摸出银针,对石磊说道:“大哥,你放松手上穴道。”他不等石磊回答,运针如风,在“阳谷穴”上扎一针,将石磊的手翻转过来,“太渊穴”又扎一针,而后“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冲”两只手各扎了银针,双手如飞,在每枚银针尾部轻捻几下。
忽听得段夫人说道:“好了。”杨重梧微笑道:“是了。”将针收了,放回怀中。前后也就是半盏茶的工夫,心中暗自庆幸,自上次孟家庄之事后,他在真定府买了银针备着,不想今日终于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