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明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突然接口问道:“王施主,你可知道知非道长迷恋的女子,是哪一位?”王驰威略略一愕道:“他没有说过,我不知道。”悟明道:“施主可曾听到过‘东海魔女’吗?”
王驰威神情一震,道:“二十年前,听人说起过。传闻此女姿容绝世,武功极高,可生性狠辣,杀人不眨眼,故而有‘魔女’之名。只是,这女子似乎昙花一现,一两年后,就没有人提起了。难道周不二他”悟明点头,说道:“王施主少来中原,你不知道,当时武林之中,痴迷‘东海魔女’者,大有人在。当年,有一个少林俗家弟子,被她割去鼻子与双耳,我奉师命追查,方知周不二施主,也是‘东海魔女’的仰慕者之一。后来,‘东海魔女’突然销声匿迹,又过了几年,听说是被人杀死了。”
杨重梧耳中,隐隐听到远处拖拖沓沓的脚步声,刚要说话,清虚大师道:“喝茶。”屋里的几人,内功都是不弱,此时,均已听到知非道长走了过来,都端起了茶碗,不再谈论。过了一小会,知非道长边进门边叫道:“王驰威,带你师侄过来端菜,你想累死贫道啊?”
知非道长将托盘放到桌上,正色说道:“清虚大师,宫中食材简陋,无物以飨嘉宾,只对付出来这四样菜肴,请大师将就些吧。有一点尽可放心,锅是用的新的。”清虚方丈一看,五彩素菜卷、姜丝豆角、清蒸豆腐、清炒三丝,起身微笑合十道:“这可比在少林吃得好多了,有劳道长了。”
知非道长对王驰威说:“出来,我们都是些荤腥油肠,到院子里去吃。”当先走了出去,王驰威与杨重梧起身,向清虚方丈与悟明大师告退,也跟了出来。王驰威道:“这牛鼻子好不解事,自己不多招两个徒弟,却要客人去端菜。”知非回头瞪他一眼,倒不再说什么了。
酒菜摆好,三人在院子里的一方石桌前坐下。酒是知非道长自酿的,杨重梧在崆峒时,从未见过师叔喝过酒,可今夜和知非道长却是一碗接着一碗,二人是喝酒多吃菜少,聊的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直到明月挂上树梢,才分别回房休息。
杨重梧和师叔同睡一个客房,王驰威平素自律极严,很少喝酒,今日老友相聚,多饮了几碗,躺床上便沉沉睡去。杨重梧望向窗外,圆月如盘,心中辗转,不能成眠,又怕惊扰到师叔休息,便轻手轻脚爬了起来,披衣穿鞋,想着出外走走。
这时已是菊月时节,泰山顶上,晚上十分寒冷。杨重梧自练九阳真经后,已不畏寒暑,想到上个月圆之夜,与柳依萍同游灯节,恍如隔世。他心下不胜唏嘘,月凉如水,四下尽白,身如梦境之中。
月下信步,走不多时,便已到了介丘岩,又名越观峰,相传,此处西可望秦,南可望越。再往前走,便是观日廊,在那可尽观旭日东升之景,在观日廊的尽头,有一巨崖横空而出,几有三丈,是为探海石。杨重梧第一次见,不由啧啧暗叹天公造物之奇。
杨重梧遥遥看见,有人坐在探海石上,面朝东南,如此深夜,还有人在这望月兴叹,想来也是一个难以入眠的人。待走近些,认清是知非道长,杨重梧轻唤一声:“道长。”知非道长也不回头,缓缓说道:“小子,过来陪我喝碗酒。”杨重梧走上前去,见地上只有一坛一碗,知非道长将碗倒满,说道:“只有这一个碗,咱爷俩轮流喝吧。”
杨重梧也不客气,坐在地上,端碗就喝干了,知非道长微笑道:“小子,你也睡不着吗?”杨重梧正想和人说说话,以驱赶心中莫名冒起的思念。他拿起酒坛,倒满了一碗酒,老老实实地答道:“晚辈想起一个朋友,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知非道长喝了一大口酒,眯眼笑道:“你那朋友是个姑娘吧?”
杨重梧脸一红,点了点头。他发现知非道长是真瘦,脸上几乎没有肉,可眼睛明亮,鼻梁挺直,故意留着两撇鼠须,更显得尖嘴猴腮,若不是脸上太瘦,还真有可能是师叔说的美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