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锦衣汉子同行的那三个随从,看见他被杀死了,都吓得身如筛糠,面色如土,有心要上前去收尸,但见王一鸣怒目金刚一般站在一旁,都不敢稍有妄动。
王一鸣将三人叫过来,一番询问过后,才知道这被杀的汉子,竟然是陕北五虎的老四,陕北五虎恶名昭彰,虽是吃的绿林饭,可却去勾结官府,与那些贪官污吏狼狈为奸,在当地欺男霸女,作威作福,老百姓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是敢怒不敢言,像这样的恶人,杀了也就杀了,只是,陕北五虎武功不弱,而且人多势众,只怕会有些后患。
这次事情,是那个叫张阿全的一句多嘴引发的,王一鸣恼他言语轻薄,照他脸上就是一掌,张阿全昏头转向,口中落出四颗牙齿,算是得了个小小惩戒。
王一鸣命那三个随从,在附近的山脚下挖了个坑,自己与青衣少女一起,将她父亲草草掩埋过后,便放那三人离开,那几人把锦衣汉子的尸身横放在马背上,抱头鼠窜而去。
青衣少女本是和父亲去太原府投亲的,不料途中出了这样的变故,她杀了陕北一虎,其他四虎定然是放不过她,陕北五虎在延安府一带,颇有势力,耳目又多,王一鸣索性好人做到底,便将送她过了黄河。
返回的途中,在卧虎山上,王一鸣被陕北四虎赶上,一场恶战,他奋力杀了老二和老五,然而背上着了一记重手,右臂也被斫了一刀,血流不止。
王一鸣只能用左手使剑,他左手用剑本不顺手,气力也即将耗尽,跌跌撞撞,已是招架不住,陕北五虎剩下的两人红了眼睛,连下杀手。
眼见王一鸣性命已在顷刻之间,一声佛号响彻山谷:“阿弥陀佛!”三人的耳膜一阵震动,都愕然停手,看到从山脚处,转出来一个瘦瘦弱弱的僧人,背上负着药篓,手上提着一把药锄。
陕北五虎中的老大杀红了眼,大声喝道:“陕北五虎在这里办事,识相的快快走开。”
那个僧人将药锄放入背篓中,双手合十,微笑着说道:“各位施主,在卧虎山中,抡刀动剑,菩萨要怪罪的,请看在老僧薄面,都住手了吧。”
那二人哪里肯依,老三举刀一记“力劈华山”朝王一鸣砍去,王一鸣左手剑架住,老大使双钩,左手钩虚晃,右手钩戮向王一鸣的胸口。
此时,王一鸣右臂已提不起来,无法招架,又闪避不开,不由得心下一寒,忽然听得两声惨叫,凝神一看,那两个人都已跌出一丈开外。
山风吹过,那两人胸前的布片碎裂开来,露出一个手掌形状的肌肤,那二人唬得心胆俱裂,用手摸了摸,却不觉得疼痛,这一手实在是惊世骇俗,掌力不可增减一分,收发如神,他们心中雪亮,这个看似瘦瘦小小的和尚,武功深不可测,刚才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两人哪里还有命在。
陕北二虎已经猜到这僧人的身份,虽然凶顽,可到底还是惜命,相互交望一眼,一人扛起一具尸身,一瘸一拐,下山去了。
经这一场生死剧斗,王一鸣失血极多,伤势沉重,心力交瘁,看见那二人走了,一口气松了下来,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一鸣醒了过来,闻到一阵柏木香的香气,又听到有人在低声诵经,他坐起身来,左右一看,自己身在一间禅房之中,一个灰衣僧人正盘腿坐在蒲团上,诵念经文,正是那个出手相救自己的采药僧人。
王一鸣听那僧人念道:“何以故?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是故,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往色生心,不应往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须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须弥山王,于意云何?是身为大不?”
王一鸣虽不是道士,可师父学究天人,玄圣宫中,除了道家典籍,释、儒二家的经书也有不少,宫内弟子可随时取阅,作为司马素彦的亲传弟子,更是时时会被师尊考究,故此,王一鸣于道、释、儒三家,均有涉猎,知道灰衣僧人念的这段,是金刚经之庄严净土一节。